白宇眸子微凝：“高掌柜你什么意思？”
對方連連搖手。
“大人不要誤會，我是說你沒有錢啊。”
酒是英雄膽，財是英雄氣
白宇酒量差勁，身無分文，可謂是沒有一點膽氣，口氣立馬就緩和了下來
“高掌柜，多少錢你好歹說個數？行不？”
人家也不說話，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盯著高掌柜的的一根手指，白宇思慮起伏。
一文是不可能的，二叔的餅還兩文錢一個呢，人家可靈藥？
一貫？
有可能，一貫一顆藥真是貴死了，但只要能把二叔救回來，也值了。
等等。
高掌柜知道我是靈官，一個月的俸祿十五貫，他為什么說我沒有錢？
難道是一金？
一兩黃金是十貫錢。
如果這要真的是一兩黃金才一顆的話，真可謂是“金丹”了。
只要能治好二叔比什么都重要，一兩黃金一顆，我也認了。
大不了把還錢的期限在往后壓一壓，反正自古欠錢就是大爺。
打定心思，白宇又接著說話。
“高掌柜，雖說這個一兩黃金一顆丹，但只要能救人我也認了。”
高掌柜笑著搖搖頭。
“大人果然聰敏，這霄云丹確實是一金一顆，但此金非彼金。”
隨后他從懷里摸出一枚銅錢，放到桌上。
只見這銅錢，顏色金黃，表面光滑，上面刻有普慶兩個小字。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尤其是銅錢中間的那個方孔，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這是黃金做的普慶通寶？”
高掌柜拿回銅錢。
“是以普慶通寶為原型做的金幣不假，但它不叫普慶通寶，而是普慶金。”
“在修行者中，所有的交易都用普慶金作為基礎，這霄云丹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你沒有普慶金，如何買的這霄云丹？”
“高掌柜，如何弄到這普慶金？”白宇連忙出聲詢問。
“如果一開始沒有人給你的話……”高掌柜頓了頓伸出兩根手指。
“還有兩種辦法獲取普慶金。”
“一是用銀錢購買，二是執行任務獲得獎勵。”
白宇想了一下，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兒。
“用錢怎么買？”
“市場價一百貫一枚普慶金，購買方還要另付三成手續費。”
白宇差點咬了自己舌頭，一枚普慶金要一百三十貫，自己現在還背著二百七十貫外債。
雖說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可誰借自己錢？
沒辦法，人窮志短。
“執行任務怎么算？據我所知，即使是執行任務的賞格也都是銀錢結算的，可沒聽過用普慶金的一說。”
高掌柜笑而不語，眸子精光四射。
“算了，反正下處是什么地方都是半公開了，我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人。”白宇直接把話挑明。
高掌柜并不急的說話，而是揮揮衣袖，幾個穿著人類的衣服猴兒，快速地把桌上的糕點茶水更換一新，看得白宇眼睛都直了。
見到他這幅樣子，高掌柜笑著抿了口香茶。
“這幾個猴兒是高某馴養的山中精怪，忙時幫著干些粗活，閑時高某也教它們些道理和小法術，好過它們在山里胡亂修煉，最后誤入歧途走進成妖化魔的不歸路。”
白宇他本來就沒有什么人妖之別的觀念，況且本主在京城中也見過不少達官顯貴豢養精怪供自己消遣，他只是沒想到這邊疆“下處”也能馴養精怪罷了。
“人手不足，這也正常。”
高掌柜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訝，在他的印象里，像白宇這種年輕的新手靈官，正是眼睛不容沙子的時候。
“大人真是通透之人，前途無量。”
說著他把的茶水和點心向白宇的方向推了推。
“大人可知這天下求真尋道的人有多少？”
“那誰能知道？”白宇直搖頭。
“每年能進入御靈司的人又有幾人？”
這可難不倒白宇，畢竟本主剛結束京城的培訓。
“今年有四十一人，除去中央靈司每年固定的十五人，天下十三路平均每路正好兩人。”
“問題就出在這里！”高掌柜嘆了口氣。
“御靈司的緝妖榜上每天任務不斷，可靈官的人數就這么多，根本就接不過來。”
“當然，除了靈官本身和御靈司合作的宗門大族和大門大派也都可以接受緝妖榜的任務，但依舊人手不足。”
“據說即使靈官和各大宗門聯手也最多能消化緝妖榜上四成左右的任務。”
高掌柜喝了幾口茶水緩了緩。
“換句話說每年有六成以上的除妖任務都是沒人管的，那為什么這天下沒成為群魔亂舞的世界？”
“這么來說，這些任務都被那些不是大門大派的修行者給接手了？”白宇有點明白了。
高掌柜笑了笑。
“大人明鑒，但又一點說的不對，這些野修或小修并不能直接獲取到緝妖榜的任務，而是通過我們這些下處才可以。”
“這些野修和小修們最缺的就是修行的資糧，所以我們就會把任務的獎賞變成可以在修行界流通的普慶金，只不過要提前收一成的手續費而已。”
任務是朝廷發布的，他們只是轉發任務的中介。
任務成功了他們從朝廷領賞，若是失敗也白的一筆手續費。
沒有完成的任務更會直接留回到“下處”等待下一個冤大頭。
“空手套白狼。”不知為何白宇腦中突然出現這句話。
吐槽歸吐槽，自己也還是要按照這個規矩接任務。
可自己窮的叮當響，連吃飯都是問題，又去那找手續費？
察言觀色是商人的必備技能，高掌柜見白宇陰晴不定，便說出一句讓他振奮的話。
“手續費這種事都是對那些沒實力的修行者，大人如果要執行任務，手續費是免除的。”
白宇臉色稍稍緩和。
看來設計這套體系的人是個明白人，緝妖榜畢竟是御靈司的寶物，他們要想把這無本萬利的生意做下去，必須要和靈官們搞好關系。
倏然間，白宇腦中冒出一個念頭。
“高掌柜，這普慶金也是朝廷發行的嗎？”
高掌柜愣了下，旋即起身：“大人以后就知道了，小人這就去給你尋找合適的任務。”
看著高掌柜遠去的身影，白宇后背升起一道道涼氣。
辛虧自己剛剛沒有做什么過激的事，否則自己連怎么死的不知道。
從高掌柜反常的舉動來看，這通行整個修行界的“普慶金”十有八九是這下處體系建立者發行的。
眾所周知“鑄幣”是只有最強勢力才能擁有的權力。
難道這不起眼的“下處”才是修行界最強的勢力？
不多一會，高掌柜拿著幾張封好信回來。
“大人，這里面我為大人挑選的任務，地點都在這附近五十里內，三四天就可打個來回。”
白宇接過信，細細展開。
里面一共五個任務，其中有三件是隔壁安平縣的事。
分別要調查孩童失蹤，飛僵傷人和白日化妖的怪事。
賞格都是三枚普慶金。
“去安平縣來回一趟起碼三天，二叔的傷情不能等。”
白宇果斷放棄外出任務，把心思都放在了最后兩件任務上。
剩下的兩件則是這順國縣附近的任務。
一個是調查大雪坪的異動，賞格五枚普慶金。
“大雪坪……”白宇若有所思。
“豬妖好像說過大雪坪里住一個大妖雪娘娘，自己吞食的那枚魂尸妖丹好像就是他手下的手下。”
“怪不得一個探索任務就給五枚普慶金，惹不起，惹不起。有命掙也要有命花才行。”
下一個是……
白宇的眸子亮了亮，紙上的紅花印記吸引了他的注意。
“高掌柜，這上面的紅花是什么意思？”
高掌柜湊了過來，略掃一眼。
“這不是紅花，是花紅，代表它不是緝妖榜的任務，是民間的任務放在我這里發布。”
“民間也有普慶金嗎？”
“民間賞格用的是銀錢，但可以在我這里換成普慶金再發布，小店只賺個兌換費而已。”
一魚多吃。
白宇有些佩服下處體系建立者的商業頭腦了。
“就要這個任務了。”
高掌柜接過寫著任務的信，拿起筆一邊寫一邊道。
“大人，你確定要接這個鬼屋驅鬼的任務？”
“就它了。”
“報酬是兩枚普慶金。”
“可以，委托人為什么要去那個鬼屋驅鬼？”
“委托人目的我無法告知你，這是規矩。”
白宇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但我可以告訴你委托人的名字。”
“啥？”
白宇有點懵，說好的規矩呢？
“葉脫，本縣縣丞。”
高掌柜停筆抬頭，遞上來一個玄青色的獸吞牌子。
“大人這是懸賞令，待任務完成后你只要把它靠近鬼怪的尸體，它就會變成白色，您拿著白色的懸賞令就可以來本店領取獎勵。”
然后又推出來一張契約。
“如果沒有什么異議的話，大人就請簽字吧。”
……
“祝大人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高掌柜一躬到底滿臉堆笑地把白宇送走。
隨著大門關門，一個尖銳而恭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老爺，那小子把青木珠拿走了，大樂上人咱們該怎么交代？”
高掌柜轉過身，眸子冷的像冰一樣，注視這先前在屋里假裝標本的山魈。
“你覺得該怎么做？”
“那小子是靈官，咱們不好動手，最好能讓他死在別人手里，咱們趁機把青木珠搶走。”
“我就是這么做的。”
山魈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估計是學的不到家，顯得不倫不類。
“原來老爺讓那小子去鬼屋就是讓他和里面樹妖斗的兩敗俱傷，咱們撿果子。”
“你很聰明，但希望聰明能用正途。”高掌柜語氣依舊冰冷，話鋒突然一轉。
“那個賤奴才抓住了嗎？”
“老爺放心！”山魈拍了拍手，幾只穿戴整齊的小猴把一個伙計拖了上來。
高掌柜伸手抬起他的臉龐，正是之前給白宇開門的那個伙計。
只不過此時他表情木然，雙眼驚恐，臉上盡是斧鑿的痕跡，裸露在外面的關節都是木質的。
根本就是一個木頭傀儡。
“我信不過人才用妖，又信不過妖才用精怪。”
說話間高掌柜把手指伸向了傀儡的那對驚恐萬分的眼睛。
“我賜你秘寶讓你開啟靈智。”
“我教你源氣運行方法，讓你可以自由活動。”
“我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讓你可以與人自由交流。”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以為只有人會這樣，想不到你個無心無靈的木頭也會。”
高掌柜嘆了口氣。
“怪我給了你靈智，給了你源氣，給了你道理。”
“正因為你越來越像個人，所以才粘上了人的貪欲，才要背叛我。”
“今天我就要糾正這一切！”
咔嚓一聲！
隨著傀儡頭被打爆，一顆閃著土黃色珠子出現在了高掌柜手中。
“這珠子給你了。”他把珠子交給了一旁的山魈。
“盡快吸收完這珠子的力量，如果鬼屋中的樹妖沒法對付那小子，你就殺人奪珠，萬萬不可誤了延誤給大樂上人日期。”
說完便徑直回到房中，只留下滿園的風聲和院中的猢猻們作伴。
但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
房檐下廢棄燕窩中早已鉆出一個小腦袋，黑豆般眼睛把剛剛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