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么？”潘立疑惑看向賀蘭和卡藍手上拿的膏體和瓶子，“晚飯？”

　　曉明鼻子動動，撒頭丟開抱在懷里的小灰，啊啊叫著向賀蘭爬過來，小手拽了賀蘭衣角，挺直了小身子想去夠賀蘭手上的瓶子。

　　“你倒是聰明。”把膏體交給潘立，賀蘭扭開瓶子蓋，一股濃郁的鮮奶味撲面而來。

　　曉明喊得更大聲，兩只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瓶子，小嘴巴張得大大的。生怕賀蘭不給自己喝。

　　賀蘭惡作劇的把瓶子放到嘴邊，故意做出一個喝的動作。曉明頓時鼓起小嘴，水珠子瞬間出現在眼睛四周，一閃一閃的，似乎賀蘭真喝了牛奶，他就哭出來。

　　“多大的人，像小孩子似的，搶個東西好玩嗎？”賀蘭手上的瓶子被潘立奪去。潘立用嘴唇抿了一小口，覺得溫度合適，找來曉明慣常用的奶瓶，把牛奶倒進去，再送到曉明手上。一套動作下來，流利純熟，看得卡藍不住點頭，賀蘭微紅了臉。

　　曉明捧起自己的小奶瓶喝得歡快，完全無視在場三個大人的小心思。兩只小手捧起奶瓶，大眼睛半瞇起來，一副滿足的樣子。

　　卡藍大大咧咧打開折疊凳坐下來，同時推開靠墻的折疊桌，“來，我來給你們開一個歡迎餐會?！?p>　　賀蘭沒好氣瞪了卡藍一眼，“歡迎餐會就這些東西，起碼也得有個滿漢全席，至少也要有牛扒，雞扒，紅酒之類的東西吧?！?p>　　“一處鄉村一處俗。這可是你們地球人說的話。我代表瑞雅，歡迎你們登上雅娜公主號。喂喂，我可是自掏腰包的。即便雅娜公主本人，我都不會掏腰包請她吃一管營養劑。”卡藍那副神情就像，我請你們吃東西已經盡了禮儀。

　　賀蘭懶得和卡藍糾纏這些細節，和潘立在床邊坐下來，開了一管蔬菜味道，一管肉類的。

　　潘立猶豫地看向兩管營養劑，“只有這個了。”

　　賀蘭點點頭，“餐廳里只有這個是配送的，每人一天一管，多了要自己付錢。”

　　潘立想了想，最終該是抵不住饑餓，接過蔬菜味道營養劑，輕輕吸了一口。

　　“感覺怎樣？”賀蘭手里捏了一管，看向潘立。

　　“嗯，就像?！迸肆⒆彀蛣觿樱圃谂貞涀炖锏淖涛叮熬褪牵癫级。畈欢唷氯ィ兄癫巳~煮開后菜湯的味道?！?p>　　還好，至少不是清淡無味，不過就算清淡無味，還不是要吃一下。賀蘭低頭吸了一大口，膏體含在嘴里，果然就像潘立說的，像在地球上吃過的布丁，但少了布丁的香甜，咬下去滲出來的汁水，像一種肉類的烤汁。

　　“還不錯吧。雅娜公主號是卡詩雅星系宇宙艦中配置最好的幾首之一。其中就包括這些營養劑。我敢說，如果你們上的是莫頓號這些普通宇宙艦，那些配給的營養劑就是給大兵用的，清淡寡口，吃一次，你以后都不想再吃。”卡藍撕開一管營養劑，慢悠悠吸一口。

　　潘立和賀蘭相視一眼，敢情自己手上的已經是最好的。

　　“我們以后還是在家里做飯吧。”潘立惶惶然說。

　　“對對，在家里做飯。但是……”

　　“有賣菜的地方吧？市集？”賀蘭和潘立齊齊想到一個問題，異口同聲問道。

　　卡藍的臉抽搐了兩下，“莫瑞卡星是卡詩雅的主星之一，物種不但豐富，還有很多外星品種。地球品種將會在兩大星系互相確定聯絡處后，酌情引進。我說你們把莫瑞卡當成什么了?；慕家皫X，人人靠營養劑過活？”

　　賀蘭和潘立燦燦而笑，“就是問問，就是問問。”聽見對方說話，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潘立不知道情有可原，你呢？顯示儀送你多長時間呢？怎么不上銀河網好好看看，好好學學。凈撿些低級問題來問。為什么在宇宙艦上吃這些，還不是因為宇宙艦空間容量有限，但星際旅行通常是以月計算，像我們這樣二十多天的，已經是短途旅行了！”卡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大力咬一口營養劑。

　　賀蘭縮縮脖子，自己的常識缺乏還真不是一般的少，但是顯示儀到手的時候，自己先是沒留意，再是想著提高精神力，怎么想到了解生活上的知識。

　　“反正以后移民署的人會給你們上課，上課好好聽講?！笨ㄋ{一揮手，捉起另外一管營養劑撕開繼續吃。

　　賀蘭和潘立頓感奇怪，移民？他們出來的借口不是留學嗎？移民是指星系移民嗎？那自己以后還能回去嗎？

　　還有卡藍提到莫瑞卡，他是知道自己和潘立以后要到莫瑞卡生活，不是說那里對人口控制很嚴，很難定居莫瑞卡？怎么現在就定下來？

　　賀蘭和潘立一肚子疑問，但卡藍的神情明顯不想他們問下去。這頓歡迎餐會，兩人吃得半點滋味都沒，唯有曉明捧了奶瓶喝得痛快，喝完了還不敢撒手，非要把瓶里最后一點奶水倒進嘴里。

　　“瑞雅回去后，就向卡詩雅政府提交報告，正式在地球設立聯絡處，你們有沒想過卡詩雅的聯絡處設在哪里比較好？”

　　我們能決定嗎？兩人把到嘴的疑問硬壓下去。話題突然轉變令兩人同時有些茫然，不過賀蘭和潘立不是笨人，很快反應過來，兩人的心一下揪住了。

　　“可以定在G市嗎？”

　　卡藍咧開嘴笑，“怎么不問問瑞雅，或者可以呢。”

　　賀蘭沉默。倘若自己去問瑞雅，瑞雅又答應了，自己豈不是又欠了瑞雅一次，賀家欠瑞雅的越來越多，隨之自己和曉明在卡詩雅生活，往后會不會在這些欠債上再增加幾筆。賀蘭真的不知道。但現在卻不能不做。

　　為了老爹，為了留在G市的賀家人，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好過……賀蘭垂下頭。

　　“別擔心，我和你一起。”

　　厚實的手掌搭上肩膀，溫度從肩膀傳來，感受到對方的擔憂，對方的支持，對方的承擔，賀蘭突然覺得就算債再多又怎樣，自己不是孤獨一個的，自己身邊有曉明，有潘立，有支持，鼓勵自己的親人。

　　“喂喂，還有我們?！?p>　　“對對，蘭都把我們忽視透頂了?！?p>　　四把委屈的聲音傳來，賀蘭回頭一看，正是小灰，小笨和大小波特鳥。

　　“恩，我知道。我們是一家人?！?p>　　四只小鳥渾身一抖，萎靡不振的小灰昂起小腦袋，裂開的小嘴快裂到耳邊了。小笨溫和地點頭，兩只小波特左右搖晃了身體，好奇問，“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潘立握緊了拳頭，一家人！一家人！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就沒幻想過一家人。在孤兒院的時候，還是從孤兒院出來以后，一直孤單一個，看著別人盡管羨慕，卻沒有幻想，直至遇上賀蘭，感覺到心動，感覺到渴望。他要保護這個女孩，保護她，保護她的家人。

　　拿到結婚證，只是在地球法律上證明兩人的關系，卻不等于對方的認同。潘立彷徨，卻不敢告訴賀蘭，更不敢表現出來，只有用心照顧曉明…..

　　原來在她的心理，自己已是家人。原來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家。

　　搭上賀蘭肩膀的手慢慢收緊，賀蘭回頭看了一眼，潘立笑笑搖頭。

　　“沒事，我和你一起去?！?p>　　“恩，一起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