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聽完,便低頭擠進了人群,消失不見,劉乙疑惑地看了兩眼,也沒在意,便繼續安撫著門口這幫災民,災民們聽說恩人已經離去,也識相地結伴離開,不再打擾朱掌柜的生意。
舒景等人一走進暫住的客棧,便看到了坐在大堂里,吃著東西的花寧一行人,只聽得花寧的一個婢女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陳遠的不是。
旁邊的絹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拉了拉那婢女,出聲說道:“你行了,剛才打人不見你上,現在別再添亂了,還嫌小姐不夠煩啊!”
絹兒看來是這群丫鬟的領頭人,她一發話,那麻雀般的丫鬟便立馬住了嘴。
“行了,行了,你們也坐下吃點東西吧,明天啟程回酈城。”花寧不耐地揮了揮手,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聽得身邊有唧唧咋咋的聲音。
舒景盯著花寧看了一會,便舉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可以坐下嗎?”舒景問道。
“這位小姐,這大堂中還有許多空位,你為何偏生要跟我們小姐擠一桌?”剛才話很多的丫鬟看到舒景不請自來,皺眉說道。
“住嘴。”花寧抬頭瞪了她一眼,笑著對舒景說道:“姑娘隨意。”
“謝謝了。”舒景聽完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并回頭對林濤和陸逸說道:“師兄,你們先回房歇息吧,我稍后便回。”
林濤也不擔心舒景的安全,徑自帶著陸逸回了房。
“姑娘找我有事?”花寧盯著舒景問道。
“無事,只是覺得花小姐甚是親切,想要跟你聊聊。”舒景笑了笑,搖了搖頭。
“你認識我?”花寧皺眉問道。
“不,只是剛才花小姐去招親大會之時,我正好在隔壁的酒樓上,便注意到了。”舒景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兩口,笑著說。
“哦?那姑娘是來看我笑話的?”花寧冷笑了一聲。
“花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欣賞花小姐敢愛敢恨,過來隨便聊聊天罷了,若是花小姐不喜,我這便離去。”
“不用,姑娘貴姓?”花寧見舒景說得真誠,也稍微放下心來。
“我叫舒景。”舒景也不隱瞞。
“姓舒?你與已故舒元帥是何關系?”花寧偏頭問道。
“舒元帥是家父。”舒景黯然地回答道。
“對不起……”花寧見到舒景有些低落,忙不好意思地道歉。
舒景搖了搖頭,想與花寧說話的興致不由得淡了些。
“舒小姐,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花寧拍拍舒景的手,安慰道。
“多謝花小姐了,我想回房早些歇息了。”舒景說著站起身,便想離去。
“哎~你別走啊,我先前說錯話,我不該提,你別生氣,我們再聊一會。”花寧見狀連忙起身拉住了舒景,按著她重新坐到了凳子上。
“舒姐姐別惱我,我有時說話就是不經大腦,明知你可能與舒元帥有舊,他剛過世,我還這么問……我這也是沒聽說舒元帥還有個女兒……”剛說完她就捂住了嘴,不知所措地看著舒景,“……我又說錯話了。”
舒景愣了下,不厚道地笑了,這花寧,果然很有意思。
“好了,你也別說了,我不介意。”舒景笑著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花小姐你為何叫我姐姐,說不定你比我大呢?”
“不會吧,我總感覺你是姐姐,比我可懂事多了。”花寧咯咯笑著。
“我今年十六,七月份的。”舒景也來了興致,想看看她和花寧到底誰大。
“那姐姐可比我大了幾月,我十月的。你看,我說你比我大吧。”花寧得意地說,現在可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何傷心難過。
“那你叫我一聲姐姐也沒錯。”舒景心里難得這么高興,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跟她同齡的女孩子交往過,心里其實是盼望著有個這樣的朋友。
“舒姐姐你也別跟我客氣,叫我阿寧就行了。”花寧握住舒景的手,也有些激動,“舒姐姐,你可不知道,我盼著有個姐姐妹妹盼了好久了,你可不知道,我家啊,有八個哥哥,一個姐姐妹妹都沒有,在家中他們老管著我,說是心疼我,我想找個姐妹一起玩耍,說心里話都找不到!”花寧像是遇到了知音,一個勁兒地吐著口水。
“你身邊不是有這么多丫頭嗎?”舒景好奇地問道,她身邊一直沒有伺候她的丫鬟。
“她們啊,因為我是主子,她們是仆人,所以她們對我恭敬得很,但是要說心里話,我還真沒辦法跟她們說,就是想說,她們也不敢聽……哎……”花寧托著腮,唉聲嘆氣。
“為什么呢?”舒景不懂,對于這些事情,她這個從小生活在山里的孩子自然是不懂,雖然在五歲前她也有丫頭伺候,但是那些丫鬟跟花寧身邊的又感覺不一樣,花寧的這些丫鬟與她極為親近,而自己小時候那些,只要確保自己不會走丟,受傷,其他事情他們才不會多管。
“舒小姐,你也是舒家的小姐,怎么會不知道這些呢?”花寧身后一個丫鬟耐不住性子問了出來。
“放肆!誰允許你這么跟舒姐姐說話了!”花寧聽到,頓時怒了,趕緊跟舒景道著歉:“舒姐姐別氣,她們都被我嬌慣了,說話口無遮攔的。”花寧心里著實有些發怒,今天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些不好聽的話,她懊悔極了。
“好了,你別氣,她問得也不錯,這些事,大家閨秀肯定應該都知道,但是你不是也說了,不知道我爹還有個女兒嗎?其實我一直跟著師傅住在山上,十幾年未回過京城,你們沒有聽說過我也屬正常,所以對于這些事,我是真的一竅不通的。”舒景也沒生氣,雖然那丫鬟問的時候有些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但是她問的也是實話,自己也犯不著為這種小事生氣。
“原來姐姐竟是在山上生活了十多年,怪不得我初見到你,就覺得你有種靈氣,不像是一般人。”花寧見舒景沒有生氣,總算是放下心來,心想著這個姐姐果然人不錯。
“你也別盡說好話了,我是真沒生氣。”舒景搖頭失笑,還以為花寧說的是恭維人的話。
花寧也不辯解,繼續問道:“姐姐這是準備去哪兒?”
“家父遺訓,要我從軍,我一路往北,去往鄴城。”舒景也不瞞她。
“好羨慕姐姐,我家那幾個哥哥叔伯的,看得特別牢,我要是想出遠門,他們肯定阻撓。”花寧嘟著嘴,一臉不滿。
“阿寧是哪里人,我倒是沒問過。”舒景突然好奇地問道。
“我是酈城花家人,姐姐常年在山上,想必也沒聽說過花家吧?”
“酈城倒是知道,離這也有好幾日的路程了,至于花家,也如你所說。”舒景笑著說。
“姐姐,不如我們一同上路吧,路上也有個伴兒,你到了酈城,隨我回家住幾日可好。”花寧突然拉著舒景的手,殷切地望著她。
“也好,路上也有個照應。”舒景笑著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就這么說定了,那姐姐我們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便出發!”花寧說著拉著舒景站了起來,兩人相攜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中。
“絹兒。”花寧回房后便叫來了絹兒。
“小姐,喚我何事?”絹兒走到花寧面前,見她眉頭緊鎖。
“以后小英不用跟著我了,回到了府上便打發她去別的地方吧。”小英就是今天話最多的那個丫鬟。
“可是,小姐,小英好歹也跟可您幾年,這樣做,她會不會有想法?”絹兒試探地問道。
“禍從口出,她這性子,會惹禍,也不會看人臉色,今天居然那么放肆。”花寧對下人一向寬厚,而這次小英做的事卻是超過了她的底線,明知她喜歡舒姐姐,卻這么逾越!
見到花寧心意已決,絹兒也不再說什么,幫她帶上了門,也回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