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吳以橙無意間翻書的時候,從里面掉下來一張紙,這是有關賀允落的故事。看完后,她的心情十分復雜。
原來他父母的愛情那么坎坷。原來江語晉經歷過這些。原來他受的苦也不比她少。
從這時起,她想更好地對待他。
和江語晉冷戰的日子,太難過了。好在他們和好了。那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雖然現在來了一個夏南,有些突兀。但,無所謂了,就把他當普通,且及其普通的朋友就可以了。如果他再糾纏不清,索性和他撇清關系。和他,絕交!
完美,這個想法,她不由得在心里表揚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越來越自信了,也越來越勇敢活潑了。和從前那個自卑,一天到晚苦瓜臉的她,簡直煥然一新。這才是真正的吳以橙。那個天生溫柔,聰明,優秀的人。雖然長相不怎么樣。但是氣質是真的絕。站在她旁邊,會有一股壓迫感。幸虧江語晉同樣優秀。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畫面總是很和諧。
她放下書本,也放下那張紙,轉身離開了江語晉的家中。關門時,說了一句:“我走啦,記得好好生活?!?p> 還在掃地的江語晉,覺得非常奇怪。這姑娘,怎么突然說這個。好,答應你。
*
下了樓,吳以橙步行至河邊小路吹吹風,散散步。沒想到,在他的書房一待,就是一天?,F在都已經是傍晚了。雖然說夏天的白天長,晚上短。太陽很晚才下山,此刻的天空還沒黑,出現了火燒云。
“傍晚火燒云,來日天氣晴。”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一定依然是晴天。
她看著天空,甜甜地笑了。
“橙。”
她回頭望向后邊。
夏南換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戴了一頂鴨舌帽。仔細看看,發現他真的變了很多。從前的他,雖然比吳以橙高一點,但也是小小只的。小臉肉肉的。如今,那個男孩長成一米九,大長腿,瓜子臉,眼睛仿佛藏有光芒。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溫柔的同時,也帶有一絲冷漠。吳以橙覺得,我們,真的,已經長大了。
“子酒……你好?!彼Y貌性地問了聲好。
“你終于又叫我子酒了?!彼孟窈軡M足。
“嗯。你,是子酒,也是,夏南。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吳以橙看到那篇日記,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人生在世,該往前看。她和夏南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她和江語晉的還在繼續。
子酒是他,夏南是他。筆友是他,昔日同學是他。
就這樣吧。是時候該離開這個與自己不相關的人。從此,她有她的家人,還有江語晉就好了。
她對他笑了笑,不再是拘束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燦爛得不可方物。淺笑起來,小梨渦也露了出來。太甜了。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有點妒忌江語晉。
于是吳以橙又帶著微笑與他擦肩而過。像再次相遇的那天,擦肩而過。晚風真的好溫柔。一個人慢慢地,慢慢地走,也很浪漫。在晚霞下,在天空下。
*
夏南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撇掉我?不可以!那樣,我的計劃就落空了。他在吳以橙剛走沒幾步,跳進了河里。
他會游泳,吳以橙不知道,吳以橙會游泳,他知道。
那一聲落水的聲音,特別大。意料之中,吳以橙被嚇到了,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一直急速跳動。她恐懼地望了過去。
但是她知道,她不應該害怕。她也不會再害怕了。
屏息斂聲了以后兒,她也迅速跳了下去,尋找已經沉入水中的夏南。
雖然夏天很燥熱,但是水里的溫度依舊很低。
一進去,她就冷得顫抖了好幾下。她沒有掙扎,而是立刻往下潛,撥開水,雙手一回一劃。水底的世界很神奇,和岸上風景隔離開來。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與人世隔絕很久了。有種全世界都安靜了的感覺。
這里,真的太安靜了。
但是她不是在平常潛水而是要救人。她用力游去夏南的方向。用力靠近他,只為救人,沒有別的壞的,多余的心思。
她伸出手,讓他拉住她。
夏南肺活量很好,他可以再待一會兒。但還是拉住了吳以橙的手。
少女的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散了下來,入了水,更是都飄了起來,但還不算亂,沒有擋住她的視線。她微微嘟著嘴。
在那一瞬,夏南睜開了眼睛??匆姶藭r16歲的吳以橙,穿著一件白衣黑裙,上衣衣領很緊,以至于在水里,依然貼著身,不會走空。下裙也是一條裙褲。
劉海和頭發都往后起伏,她的眼睛透露的全是冷靜和堅定。她面向著他,雙目相對。從她的眼睛里,夏南好像看到一個唯美,難忘,意難平的故事。好像開心了很久,卻終究要回歸安靜。從里面,他看到了她會再次潛入水底,但不是為了什么,她將所有熱愛融入海里。將自己的生命給海。將一切回憶都給海。
他突然覺得,她是小說里的女主,閃閃惹人愛。而他卻不是這本小說的男主。
從前的她,是只小兔子,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只勇敢的羚羊。
她稍稍用力,帶著他,游向水面。完全出去的時候,他們都大口大口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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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我知道你是為了什么接近我。江語晉的父親打拼很成功,你想利用他對賀允落的愛,為你自己謀取利益。在我印象里,你一直很好,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總之,不要再利用他了?!?p> 上岸后,吳以橙在和他告別的時候,說了這一番話。
夏南有些吃驚“你居然知道。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們不會再見了。我也想明白了,不會再做錯事了。吳以橙,在這段時間里,我覺得我真的差點愛上你了。以后,我也不會再和你寫信了。且行且珍惜吧。”
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吳以橙。很多年后,他子孫滿堂了,也沒有想起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