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瑜芩按照記憶里的路線來到蕪山。
她站在山頂遠眺下面的景色,張開手臂感受吹來的涼風,忽覺心曠神怡。
“你是狐王之女瑜芩?”
聽到聲音,瑜芩警惕地回頭,源頭是一名僅到她膝蓋的老爺爺。
“你是……這里的土地爺爺?”
土地捋了捋胡子,點頭道,“你來這里是找棲莧草的?”
“對。我想救個人。”
土地沒有回答,找了塊石頭,拄著拐杖坐下,“棲莧草在百年前就被摘走了。”
瑜芩聽了,心情頓時垮了下來,不甘心的繼續追問,“難道沒有多的嗎?”
“沒有,棲莧草僅此一支,下次長出在百年之后。”
那落辭不早就……
“那是誰摘走了?”無論是誰,我搶過來便是。
瑜芩這么想著,土地像是猜出她的想法,嘆了口氣,回想著往事的一幕幕。
果然還是要把往事全盤托出。
“摘走的人是你的父親,他要救的人是你,如果不是棲莧草,按理,你在出生就已經夭折。”
“棲莧草現下因為你年紀還小還沒被完全吸收,而如今你想救人,除開把棲莧草取出來,沒別的辦法。”
“當然,現在你的命是由棲莧草撐起來的,取出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你要怎么抉擇?”
見瑜芩得知事情原委陷入沉思,土地還想繼續勸說,想讓她死心。
“行了,現在你也知道了。”瑜芩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發現茹溪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想救人的原因我也知道,那人不過把你從屠戶手里救下而已,你何必以命相報?”
瑜芩沉默,茹溪摸了摸她的頭,“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
下一秒,瑜芩猛地抬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只見茹溪眼底閃過一絲暗光,朝她揮袖。
旁邊的土地伸出手欲說什么,最后收了回去,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因果啊。”
茹溪接住倒下的瑜芩,不禁附上她的臉龐,語氣疲憊,“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惡人讓我來當吧。”
與此同時,旌州里的一處府邸落辭的書房傳來一陣東西落地的響聲。
落辭難受的趴在桌上不停的咳嗽,暗衛察覺到動靜,連忙遞上帕子幫他順氣。
看到帕子上刺眼的紅色,暗衛不由得心一驚。
“公子……”
落辭知曉他準備說什么,伸出手示意他安靜,“我自己的情況我知曉。”
“出去吧。”
暗衛還欲說什么,迫于主子視線的壓迫下只好聽命,“……是。”
夜晚落辭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繡著鳶尾花的床帳,心緒漸漸飛遠。
瑜芩現在在哪里……
和瑜芩同行的那段時間是他生命里為數不多的生動。
以前不是喝藥就是學習權術,擔心身子惡化極少出門,見過的人也寥寥無幾。
大多數是從暗衛搜集的資料中所了解,那些千金表面知書達禮,背地里卻是另一番模樣。
而瑜芩她是切切真真的單純,不諳世事,可能是孤兒的緣故,家里無人教她這些吧。
青丘瑜芩居住的樹洞,茹溪用結界把她關了起來,派了幾名人手守看,除開送飯,其余時刻結界不會打開。
“放我出去!我要見娘親!”
為了知曉落辭身體的狀況,瑜芩偷偷在落辭的耳后結了一個印,如果病發,她手心的金色鳶尾花狀印記就會發亮。
所以當她看到發光的印記時,心里更多的是著急。
怎么辦……
“想出去嗎?”
突然她隱約聽到有女子的聲音,但是細觀外面,守衛沒有反應。
“他們是聽不到的哦。”
聲音又繼續傳來,細聽發覺這聲音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瑜芩小心走到內室,警惕道,“你是誰?”
陡然間面前出現了一名紅衣女子,女子頭上帶著棲莧草,然后五官竟與自己一模一樣。
“我是仙草靈,棲莧草生長了百年,我早已生了靈智,結果卻被你服下。”
“我看你模樣精致,便照你的樣子化了形,你打擾了我修行,我化成你的樣子,不過分吧。”
瑜芩聽完心覺有幾分道理,繼續道,“那你說可以幫我,怎么幫?”
“當然是助你完全吸收棲莧草。”女子找了個軟榻坐下。
“可我要棲莧草救人……”
“那時棲莧草的藥性會融入你的內丹,你只要給他服下即可。”
“原來是取出棲莧草,橫豎都是沒命,其實沒多少差別。”紅衣女子語氣平和,仿佛是在說今天吃什么一樣。
“考慮如何。”
瑜芩冷靜的思考,家中有幾位兄長,兄長們都比自己厲害的多,就算沒了自己,族里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只是父親母親要傷心了。
“芩兒。”瑜楚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紅衣女子不好繼續呆著,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然后便消失了。
瑜芩連忙走到外頭,“父親。”
瑜楚比茹溪開明的多,早在瑜芩出生時,他知曉自己女兒會有這個劫數,偏生茹溪執拗,想方設法想要避免。
瑜芩聽完瑜楚的話語,沉默了片刻。
“為父會幫你攔著你母親,什么決定你自己選擇,這是你該歷的劫。”
第二日瑜芩寅時發覺結界好像弱了些許,她急忙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發現自己能夠從結界中穿透過去了。
腦海中女子的聲音慌忙的傳來,“抓緊時間,快走!”
瑜芩掙扎之下,遵從了內心施法朝著旌州的方向前去。
茹溪站在暗處看著這一切,回憶起瑜楚交代的,靜默無言。
“芩兒是天帝手下種植仙草的女仙,棲莧草是她的真身,所以出生時她才需要棲莧草續命,那是她缺少的一個靈魄。”
“那落辭是司命仙君,一次被魔族襲擊身受重傷,無意間誤闖女仙種植仙草的藥草園。”
“女仙對他有一面之緣,只因當初玉帝設宴,被人騷擾想討要幾株仙草,司命仙君碰巧出來透氣撞見,幫她解圍。”
“于是這個女仙私自將天帝珍藏的仙草給了仙君療傷所用。”
“天帝得知事情大怒,司命趕來替她辯解,無奈不成,二人一起被貶下凡間歷劫。”
“女仙世世都是仙草之身,仙君則是身有重疾,而解藥就是女仙的真身,如果女仙能夠將真身贈予他治病,二人的劫數才算結束。”
“芩兒出生那時我便察覺不對,偷偷到冥界‘詢問’一番才得知,所以,這是芩兒必要經歷的,讓她自己選擇吧。”
茹溪直到看不見瑜芩的身影后,才轉身回去。
落府內落辭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嘴唇發白,額頭不停地冒冷汗,情況不太樂觀。
“孟神醫,公子怎么樣了?”暗衛心急如焚,可眼下他再急也沒用。
孟神醫撫著長胡,將銀針收好在皮質的袋子內,嘆氣道,“只能看夜里會不會發熱了,如果發熱便是病情惡化。”
“你仔細看顧好他,我去熬藥。”
走出門外他抬頭望天,不禁嘆氣,喃喃自語,“難道這一世也不行了嗎?”
瑜芩夜里悄悄潛入落府,找到落辭的所在后,她急忙趕去。
手心的印記越來越熱,瑜芩心里一陣不安。
“接下來聽我的,氣沉丹田,識海保持情緒穩定,我會把棲莧草化成藥丹讓他服下。”
一柱香后屋外的暗衛開始醒來,就在準備進門時,孟神醫攔住他。
“您這是……”
“我派了懂醫的學徒守著,你過來幫我去抓藥。”
暗衛不疑有他,應了下來,“好,我這就去。”
瑜芩聽到外面的動靜,眉心的朱砂痣越來越紅,額心不停地冒汗。
她咬住嘴唇,等到棲莧草取出后才緩過來,只是身體現在有氣無力,使不上勁,體內的靈氣也已耗盡。
落辭的神色漸漸好轉,變為健康的紅潤,眼看就要醒來,瑜芩用最后的力氣捏碎一塊玉牌。
這玉牌是茹溪給她的,里面設了傳送陣,方便她遭遇意外逃脫。
回到青丘的樹洞,瑜芩虛弱的躺在床榻,奇怪的是她變回不了狐貍了。
腦海里時不時閃過陌生的畫面,是她頭部一陣劇痛,神情愈發痛苦。
“娘,好疼……”
茹溪站在門口把這些盡收眼底,想要進去結果被瑜楚攔住。
“雷劫快來了,不可。”瑜楚此時心里的難受不比茹溪少一分。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有父母舍得孩子受苦的。
一個月后瑜芩早已經歷雷劫回歸神位,關于凡間的記憶她去求了天帝不要抹去。
天帝當初只是一時氣急,后來他也反思了自己懲罰是否太過嚴重,對于她請求,便允了下來。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五天過后落辭提前回來了。
原因是此前表現良好,既然劫數已過便讓他提前回歸神位。
前往大殿時,落辭與瑜芩擦肩而過,他視線隨著瑜芩的背影看去,停頓了一刻。
瑜芩知道他知曉了凡間的一切,沒有多言,直步離開。
天帝免了她種植仙草的職位,說她可以繼續回青丘當瑜楚和茹溪二人的女兒。
落辭處理好堆積如山的瑣事,準備好彩禮準備去青丘提親。
但由于之前的事情,瑜楚和茹溪對他意見頗大,雖然過程艱難,好在最后還是抱得佳人歸。
瑜楚眼神憤憤把瑜芩交給他,叮囑道,“如若他欺負你,大可跑回來,他休想再進我青丘半步!”
瑜芩眼眶不禁酸澀,握住瑜楚的手,扯了扯嘴角,“爹,你放心吧。”
大婚當日天上彩霞遍布,青鳥在空中盤旋,仙鶴牽著馬車劃過天際,紅色的鳶尾花花瓣自天而落。
馬車內的瑜芩鳳冠霞帔,精致的妝容掩去了單純,多了幾分嫵媚,手里拿著繡花團扇掩面,桃花眼因著笑顏彎成月牙,落辭看到時不禁愣了愣神。
鳳冠兩旁的流蘇垂落在她的臉龐邊上透著朦朧美,怎么看也看不夠。
凡間的小兒見了抓著娘親的衣角晃悠問道,“娘親,為什么天上會有花瓣?”
婦人笑了笑,她從自己孩子的眼中看到這繁華的景象,“因為啊,天上的神仙在成親呢。”
故事結束,一名絳紅色衣裙的女孩合上話本,眉頭微皺似是疑惑,“為何這些故事結局大多數和美團圓。”
“是嗎?”身穿紫菂色長衫的女子擼起袖子,拿著釀勺將釀好的酒裝入瓷瓶。
“許是你還沒看完呢?”
“怎么可能?!”絳紅色衣裙的女子仔細打量那卷話本,最終發現了一個“上”字,喃喃道,“還真是……”
“那下冊在哪?”
“忘了,改天收拾柜子的時候找找。”
“……青黛!”
“蘇葉你太大聲,吵到我客人了。”

挽輕舟
這本是為了記錄平時想到的腦洞,寫自己想看的cp,先寫到這里,后續隨緣,謝謝看到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