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這三宗再也不敢繼續打了,他們深知,若再打下去,不僅宗門根基動搖,更是會被黑龍潭,或是其他有所圖謀的人鉆了空子。
于是又過了一年以后,大戰漸漸平歇,四大宗門各自發出了封鎖宗門的消息,都想要安頓下來,慢慢調養生息。
只不過,令人不解的是,為何黑龍潭也要封鎖自己的領地?在其余三宗看來,黑龍潭顯然是為了讓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再坐收漁翁之利,但事實卻非如此。
劍鳴山主峰,一座精美的樓閣之內,一名美婦有些孤獨地站著,手里摩挲著一塊黑色的玉石,神情凝重,片刻后,又抬頭從窗子目眺遠方。
就在這時,一道淡淡的話音傳來:“師妹,整整五年啊,看來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女子聽到有人喊她,回過頭來,見到一名白發披肩,身著白袍的中年男子,臉上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美婦正是劍鳴山副宗主柳無雙。五年來,她日夜操勞,帶領劍鳴山所有修士共抗強敵,雖損失了一大批門中高手,但總算是穩住了大局。
“師兄,我知道你的想法,眼下的情況,雖然他還不便回來,但若你想去尋他,確認他安全,也無不可。”柳無雙的聲音略帶疲倦。
“如今大戰才剛平息,宗門實力大損,我怎能放心離去。再者,宗主近日宣布了舉行傳承的事,看來已是時日不多了。”中年男子正是劍鳴山凌霄宮宮主,也是柳無雙的師兄云鐘君,他的親傳弟子流失在外,生死不知,這令他始終為之擔憂。但又想到宗門的危難仍未度過,不免心中糾結,最終低低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數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柳無雙和云鐘君二人目光注視,見到幾張熟悉的老面孔,而這些面孔之上,如今更多了幾分滄桑與沉重。秦劍,雷天,柳如玉,劉夏,平天仇,吳清,共同到來,宗內所有神游境高手這一刻在此聚集。
柳無雙看向秦劍,秦劍對她點點頭,向門外喊了聲:“都進來吧!”
隨之門開,一個個青年從外步入,足有九人,他們在宗門前輩面前站成了一排,顯得十分謙卑,而目光中竟都透露著期待的神色。或者說,其中八人都是如此,唯有一人,此刻神色不寧,情緒看上去極為復雜。
“葉師侄,這一次的傳承過程,時間可不會短,三年五載都有可能。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放棄下山的機會?”柳無雙對著九人之中唯一臉色不好的女子問道。
這女子正是葉婉,她深吸了口氣,露出幾分堅定:“是的,我已經想好了,唯有變得強大,才能守護宗門,守護我想守護的人,讓他們永遠平安地生存下去。”
柳無雙緩緩點頭,看來經過數年大戰的洗禮,葉婉的心性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她目光又掃向其余八人,朗聲道:“既然來了這里,多余的話我便不多說了,各位乃我宗未來的希望,記住,接受宗主的傳承縱然需要天資,但靠得更多得乃是機緣,絕不可強求,只愿你等這次都能有所收獲便好。”
“是!”九位弟子領命。這九人中葉婉自不必說,而其余八人則都是在大戰后幸存下來,為數不多頗具天賦的年輕弟子。內院三宮各選了三人出來,若陳凡在此便能認出,這里頭還有他見過之人,凌霄宮的江鑰瑩,以及御劍閣的胡嬌,除此之外都是陌生面孔。
柳無雙揮了揮手,這些人便告退而出。待他們走后,柳無雙看向秦劍問道:“怎么樣,你孫女還好吧?”
“還是老樣子,寒冰靈氣再維持個三五十年倒也不成問題,只不過如此下去,她的意識恐怕日后將更加難以恢復。”秦劍愁容頓顯,不由的也輕嘆了一聲。
“去找解藥,你有什么想法?”卻聽柳無雙忽然正色問道。
秦劍眼中一亮:“副宗主的意思是?”
“少墨跡,我知道你已有打算!”柳無雙向來不愛繞彎,不耐煩道。
“副宗主明鑒,如今局勢未定,我等不便遠離宗門,原本我想的是讓胡師侄跑一趟,他性子沉穩,又是少數與子嫣頗有交情的師兄,為人熱誠仗義,絕是不二人選。但自從其父兩年前死在大戰中,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郁了不少,此刻他的心里怕是唯獨剩下提升實力為父報仇這一個念想了。”秦劍悠悠開口,盡顯無奈。
柳無雙呼了口氣,略感惆悵地輕撫自己額頭,若有所思。
這時卻聽雷天突然接口道:“若是副宗主和秦閣主沒有更好的想法,我這里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
“哦?”柳無雙好奇朝雷天看去,而在場所有高手也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雷天道:“二長老曾于上一次內院選拔時收過一名親傳弟子,想來秦閣主對此人應該也不陌生吧?”
“你是說......若同?”秦劍眼珠子轉了轉。
“不錯,二長老走后,我已將他收為了關門弟子,他曾向我表示,有意要前往中原。”雷天解釋道。
“這小子,功力馬馬虎虎吧,且還是...還是...獨自外出怕是有些不妥。”秦劍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
“那就再找個人同去!”卻聽柳無雙的話音十分果斷,似是早已想好了這些,她看了看自己妹妹柳如玉,點了點頭。
柳如玉笑了笑道:“秦閣主,我劍心堂內有一名弟子,整日吵著要去中原,你看看......”
話音未落,秦劍便立刻叫道:“多謝副宗主!”
以秦劍的眼力,怎能不明白,此乃柳無雙早就安排好的,只不過他怎能不知,讓弟子前往中原,除了為秦子嫣尋找解藥,自然還有另外的用意。
柳無雙微笑道:“放心,李家與你是世交,我豈會不知。這次外出的目的只在探查,絕不會太過深入,應不會有太大危險。再說了,中原即便是龍潭虎穴,總也要給劍圣幾分面子吧!?”
說到劍圣兩個字,柳無雙的語氣加重,臉上透出幾分狠厲。在場之人無不全身一緊。副宗主平日向來心高氣傲,行事果決,打架更是罕有敵手,從無需依仗他人之名。而她也基本不提自己那位傳奇師尊的威名。看來這是發了狠勁了,經歷了這五年轟轟烈烈的大戰,柳無雙的脾性有如此微妙變化也在所難免。
是日傍晚,劍鳴山下山門外,一個看上去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來回踱步,模樣焦急。
“慕容師弟,久等了!”突然一道男聲響起。
等待中的青年向山門望去,見到一個濃眉大眼,滿臉絡腮,身形粗壯如桶的男子從中走出。這男子的年紀,乍看上去怎么也得有個四十了,但實則不過是長相有些老沉罷了。
“李師叔,你可算來了,怎么多日不見又豐滿了不少啊?”門外的青年笑道。
這青年正是慕容諸。自打五年前,陳凡離開了劍鳴山,他便心存掛念,而這份掛念如今竟是演變為了一個心魔,甚至在突破內氣四重的瓶頸時,對他造成了極大的阻礙。
慕容諸之所以能夠修煉到如今的境界,可以說完全歸功于陳凡,不然他當時就連內院也進不了。于是他再三思量,最終決定去一趟中原,不管是出于相識多年的情誼,或是為了自己日后心無雜念,他都要找到陳凡,哪怕是確認他已生死,也算了卻這一樁心事。
而李若同,自進入御劍閣修煉后,很快便修煉到了三重境頂峰,又于兩年前,在四宗大戰對敵時臨陣有所感悟,已突破至通脈境,加之其祖傳的劍法本就精妙,又得了二長老生前的重點培養,他的劍法也成功一舉突破到了斬浪之境。
李若同嘴角一翹:“別叫我師叔,我剛下山前,副宗主特意關照,咱們這次去中原可得低調些。這樣吧,在回來之前,你就喊我李兄,我就叫你朱老弟,怎么樣?”
慕容諸眼角抽了抽:“不怎么樣,我又不姓朱,我看我還是叫你桶叔好了!哈哈哈!”
“你小子,在內院還嫌沒被我打夠是吧。”李若同粗獷的臉上掛著一抹賊笑,然而下一刻,卻轉為了一副嚴肅之色,“好了,不開玩笑了,此次去中原,除了子嫣師妹和陳師弟的事外,我還有一些事要辦,此事對我而言極為重要,且沒幾人知曉,而此事背后或許有著幾分危險,故而千萬不可透露我的姓名,聽到了嗎!”
慕容諸的臉色也瞬間暗淡下來,心中嘀咕,怎么剛出門就說要有危險,這可不太吉利啊,莫非宗門對他們這次的中原之行還令有什么秘密安排?嘴上卻道:“我只為尋陳師弟下落,你那什么危險的事,可別帶上我!”
“你小子少給我貧,還不快走?”李若同對著慕容諸朝下山的方向狠狠地推了一把。
慕容諸順勢走出幾步,又轉過身來:“李兄,你輕點嘛,都把我弄疼了。”
“哼,你再不走?是不是還想試試更疼的?”李若同眉頭一挑,一把又抓過慕容諸胸口衣襟。
“不不不,李兄稍安勿躁,我先問問你,你說咱們兩個男人同行,不覺得這一路太過寂寞孤單了嗎?”只見慕容諸賊兮兮地低聲道。
“你什么意思?還得幫你找個女伴不成?”李若同面色古怪。
慕容諸“嘿嘿”一笑,伸手向一旁指了指。李若同疑惑,順著他手指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白衫,身形俏麗,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子,翹首立在山道之旁,再細瞧一眼,這顏值真叫一個哇塞,她那五官無可挑剔的精美臉上似還帶著光芒,雙目澄澈透明,渾身盡顯清純高潔之感,令李若同不禁咽了口唾沫。這女子,雖不能說是他見過最美之人,但在這劍鳴山內,能有如此容顏氣質的,卻是基本沒有。
李若同連忙又將慕容諸推開,快步走到女子跟前,露出諂媚之色:“敢問這位姑娘,我們是否曾在哪見過?”
“大叔,我說你打招呼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女子輕輕一笑,“好了,你們兩個別磨蹭了,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