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對行刑隊，滕楊天下將會回憶起父親帶他去溜冰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那時的馬家村是一個只有六十戶人家的村落，泥磚和蘆葦蓋成的房子沿河岸排開。馬家村地處京城南郊。

　　馬老六，名云，字華騰，是此間保正，今年五十二歲。正為自己死的第六個兒媳嘆氣發愁。

　　兒子腦袋四方，身材高大壯實，說話甕聲甕氣：“爹，娶一個死一個，我不想討老婆了。”

　　“混賬！”馬老六當即拍桌罵道：“斷了我老馬家香火，以后祖宗怪罪下來你可擔當得起？”

　　“可是咱們家給出去了那么多彩禮，現在外面兵荒馬亂……”

　　馬老六冷哼一聲：“家里還有兩頭騾駒，讓藍臉明天去……”

　　“老爺老爺，不好了！”

　　馬家長工藍臉跑了進來，進門先摔了一跤，爬起來，身上的灰都來不及擦，便奔到馬老六身邊。

　　馬老六一驚：“那幫蠻子打進來了？！”

　　“不是，不是……”藍臉大喘氣，一個勁的搖手。“外，外面，外面來了好多……”

　　“好多什么？”

　　“好多，好多……”

　　見藍臉半天說不出話，馬老六不搭理他，帶著兒子走出家門，隨即大驚：“菩薩聽我昨日禱告，顯靈了！”

　　兒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妖怪！”

　　旁邊圍觀者議論紛紛：

　　“不知廉恥……”

　　“漂亮得很吶……”

　　“想啊，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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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轉回一個月前。顧秉業入宮那一天。

　　顧秉業下降到這個世界，依靠本身那點微末法力，裝神弄鬼，倒是聚集了一些村夫愚婦。接受供奉，吃喝不愁。

　　沒想某天入城，街頭表演法術后，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找了上來，自稱當朝太子太師滕楊天下府內管事。

　　顧秉業就這樣和滕楊天下搭上了線，成了人家座上之賓。

　　后來短命鬼皇帝掛了，太子登極。

　　滕楊天下從太子太師升級成了殿閣大學士。

　　緊接著恒火部大軍兵南下。

　　到這時候了，朝內百官還在為利益要爭斗，借職撈錢。

　　終于，恒火部大軍兵臨城下，這時朝內只會夸夸其談的清流君子也坐不住了。

　　滕楊天下借此，引薦顧秉業。

　　顧秉業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皇宮，搖頭晃腦，左望右看。

　　引得百官暗中皺眉。

　　卻見那番僧直直盯著左侍郎，目不轉睛。

　　引得眾人心中猜測。

　　“這不劉〇華嗎？”顧秉業一拍掌。終于想起來這人看上去為什么眼熟。

　　大周左侍郎和水球某明星長得極為相似。

　　見了皇帝，顧秉業也沒什么尊敬，雙手合十，微微鞠躬，自言有撒豆成兵之大神通，可破城外大軍。

　　小皇帝信以為真，忙起座，走到顧秉業身邊，讓顧秉業細說。

　　見番僧大言不慚，哄騙稚兒，有人站不住了。

　　那些狐鬼之說，裝神弄鬼之道，騙騙小孩也就罷了。在座的可都是高級知識分子。

　　當下，左侍郎出列，道：“陛下。子曰，敬鬼神而遠之。撒豆成兵一說，實是荒唐，不可輕信。”

　　顧秉業抬手，“實踐出真知。諸君勿要猜疑，且待小僧一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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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秉業有兩大神通。

　　其中一項是森羅萬象久光華送的《六目封神大法》，他借此分化神魂，逃過襲殺。

　　第二則是昔日大秦國孵化心靈蟲時，從門房秦大爺的氣運和愿望中得到的能力，顧秉業將其命名為“變妹術”。

　　“變妹術”第一重，可將男人變成女人。

　　第二重，可變動物。

　　第三重，可變植物。

　　第四重，可變無機物。

　　第五重，可虛空造物。

　　至于以上的第六重，顧秉業還沒琢磨出來。

　　換了別的修真者，到了這個沒有靈氣的低級宇宙，一輩子也別想修煉有成。

　　但顧秉業不同。此神通，不需外力，只要開發自身內心，便可從虛無中獲得無窮法力。

　　顧秉業目前已將“變妹術”開發至第三重，可將植物變成妹子。

　　當下，顧秉業走到準備好的葡萄干前，隨手抓起72粒，往空地上一扔，隨口口胡：“看我七十二變，瑪尼瑪尼哄，變！”

　　只見白光一閃，空地上葡萄干消失不見，不，是飛快膨脹，不過三個呼吸，便化作72名女子。

　　本來還可以設定身材長相性格，不過顧秉業嫌麻煩，直接用了在大秦國看過的日本教育電影里的臉，性格設定為隨機默認。

　　只見這72名女子，個個赤身，千嬌百媚。

　　若有大秦國宅男在此，定會驚呼：“大橋老師！瀧澤老師！深田老師！相澤老師！小園老師！松下老師！波多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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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番僧竟然真的會撒豆成兵之術，百官無不驚愕，目瞪口呆，說不出話。

　　只是……

　　“為何都是女子？”左侍郎問：“眼下需退敵之兵，變出些女子有何作用？”

　　還有人小聲說著“不知廉恥、有傷風化”之類的話，眼睛卻老往一堆日本女老師身上瞟。

　　顧秉業白眼一翻：“瞧不起女人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回去寫小作文？”

　　顧秉業轉身，向小皇帝彎腰：“陛下，請檢閱三軍，待小僧領兵，出城退敵。”

　　當下有人不干了。兵部尚書首先表示反對。

　　眾所周知，恒火部蠻夷個個如狼似虎，兇殘非常，一個恒火狼兵能抵數十個羸弱的大周士兵。

　　知道你會撒豆成兵，你現在不該用法術退敵嗎？

　　真把那幫毫無斗志的京兵弄出去，大伙明天就可以搶老歪脖子樹了。

　　我就會這一招……顧秉業內心吐槽，同時笑著說道：“大家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這又不是什么高武玄幻世界，哪有這么夸張的種族差異？大周士兵不是狼兵的對手，完全是因為士氣原因。你們想啊，自己一個月軍餉都沒幾分錢，還要被克扣，干嗎去賣命呢？我不同，我有辦法讓大周士兵振作起來。”

　　有大奸臣滕楊天下撐腰，即使有人想反對，也干擾不了顧秉業。

　　顧秉業當即帶著葡萄干和裹上白布作衣的女老師們，走進京營。

　　顧秉業又表演了一次“撒豆成兵”，看得老少爺們眼睛都直了。

　　顧秉業趁熱打鐵，宣布自己乃靈山行走，武圣奧特曼巨佛化身，諸位忠君報國，已在我佛目光注視之下。佛陀會加護諸位。

　　打贏了，就可加官進爵。

　　輸？不可能的！

　　就算戰死了，也可以靈魂進入佛國，享受我佛賜予的72個處女。

　　滕楊天下也借此機會，弄死幾個和自己對著干的清流君子，把抄家得來的錢，分出三十萬兩，賞作大軍開拔費。

　　顧秉業大喜，自受元帥一職，領兵出戰。

　　然后……

　　“臥槽，廢物啊！”

　　顧秉業站在城墻上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京兵們被區區三千狼兵殺得丟盔棄甲，哭爹喊娘，慌不擇路，東奔西逃。

　　“媽媽的，逼老爺我出絕招！”

　　顧秉業一發狠，當即命令手下把城里能收集到的所有葡萄干、豆子、芝麻運到城頭。

　　“瑪尼瑪尼哄，變！”

　　眨眼，城里多了六萬女老師。

　　顧秉業一揮手，“殺出去！”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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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火酋長菲爾米諾聽說消息后，笑得直不起腰，“南人竟然讓女人上戰場。”

　　周圍也有人道：“南人最是虛偽狡詐，好虛名，恐怕是想獻上女子好令我等退兵。”

　　“哈哈哈……真是癡心妄想，周國已是我等案上之肉，打下京城，想要什么直接取便是了。”

　　幾人已經走進營帳，悠哉吃著烤全羊，討論大周三百州該用多少州來放羊，多少州牧馬。

　　至于上面生活的南人？

　　哈哈，正好用來當肥料。

　　“報——”傳令兵慌亂奔入營帳內，“左將軍戰死，南人正朝中軍而來！”

　　“混帳！”離得最近的萬戶提刀便砍，“謊報軍情，該殺！”

　　“住手。”菲爾米諾喝住他，命傳令兵仔細回話。

　　得知南人女子個個悍不畏死，不知恐懼為何物，沖鋒如同潮水，即使被斬成兩截，也要掙扎著咬下狼兵身上一塊肉。

　　而且這些女兵好像源源不絕，打死一批又來一批，即使死上百人才能換一個草原狼兵，也令狼兵折損過萬。

　　一幫女人，竟然打得縱橫無敵的草原狼兵難以招架，節節敗退。

　　菲爾米諾只覺一陣荒謬。

　　在所有恒火部落人眼中，南人性弱，像是無力反抗的綿羊，女子更是如同家具衣柜，只等他們前來索取。

　　卻未曾想，打開衣柜，發現里面長滿了尖牙，化作吞噬人的惡獸！

　　菲爾米諾不敢小覷對方，忙親自領兵，與南人女兵交戰。

　　三天后，菲爾米諾滿眼血絲，發須蓬亂，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周圍親兵皆不敢出聲，生怕被對方不高興給砍了。

　　菲爾米諾想不通。

　　為什么南人有這么多悍不畏死的女兵？

　　換了任何一個北方部落，損失了南人一個時辰內戰死的女兵數量的婦女，整個部落接下來幾年必定會因為沒有新生狼崽子，消失在大草原里。

　　四萬！整整四萬狼兵死在這種殘酷的血肉交換里。

　　而南人女子更是不知死了不少。

　　見鬼！

　　南人哪來這么多女兵？！

　　難不成南方女人是從地里長出來的嗎！

　　還未等菲爾米諾喘息片刻，又聽外面吹鑼打鼓。響起一陣陣豪邁樂聲。

　　此乃顧秉業命人所奏《鐵血丹心》，又名“草原奮進曲”。

　　每當此曲奏響，顧秉業都會派氣氛組站在城頭大喊：“蕪！我的原子彈回來了！”

　　豪邁激昂的樂曲傳入耳中，菲爾米諾只當這是南人在戲耍自己。

　　菲爾米諾簡直要發瘋。抽出彎刀，將賬內一切事物砍個粉碎。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最后，在接到今晚的戰報清點后，菲爾米諾整個人倒在椅子上，整個人像老了三十歲，有氣無力道：“傳我令，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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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恒火部落退兵后，京城沸騰了。

　　顧秉業聽了一天的彩虹屁，只感覺肉麻的牙都要酸了。

　　顧秉業覺得自己是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也不想和這幫廢物爭奪權力。

　　如果是之前短命鬼烈帝在，顧秉業還想弄個傳說中反派專業戶的“太子太師”官職來玩玩。

　　不過現在小皇帝只有八歲，沒有太子。

　　顧秉業只是討了個“總領天下釋道大賢良師”的虛名，獲得居住皇宮，自由出入大內藏書處的資格，潛心修書。

　　還剩下活著的三千名女老師，考慮三千多個人吃喝拉撒都要錢，顧秉業將她們編入京營，便不再管她們，任由其自生自滅。

　　顧秉業決定潛修佛道二派，當即命令宮人將皇宮收藏的一切道教經書和佛教經書整理好，自己去慢慢觀看。

　　顧秉業決定潛心煉性，從古籍中獲得力量，開發內心，重回大秦。

　　一個月后，面對一屋子的經書，顧秉業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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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秉業之前還以為，佛經道經都是像《道德經》《金剛經》那樣闡述宇宙哲理的，結果一看，傻眼了。

　　好多經都是瘋狂灌水，不停復制粘貼的神話故事。說某某神或者某某佛多么多么牛叉，講經說法時來了無數龍王無數夜叉無數緊那羅……只要信他就能獲得什么什么好處。

　　這也就算了，還有各種矛盾之處。

　　這部經里說真人比仙人高級，另一部經里又說仙人比真人高級。

　　這種修煉等級上的矛盾還算小的，更嚴重的是，在至高神方面也表述不詳。

　　這部經里說元始天尊是太上老君的另一個稱號，另一部經里又說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不是一個人。

　　這部經里說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是大道的過去現在未來不同階段的衍化，另一部經里又說太上老君是元始天尊一縷清氣所化，說話前還得給元始天尊磕頭。

　　這部經里說元始天尊是宇宙第一尊，在他之前沒有任何存在。另一部經里又說元始天尊之前還有個梵氣天尊。

　　顧秉業算是明白了，為什么釋道爭鋒，道門總是落下風，合著道門自己內部都還沒弄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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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經也不全是神話故事，還有對于人生活方面的規范。

　　比如古人穿的衣服太長，為了防止尿尿弄臟長衫，出于衛生方面的考慮，有道經規定，不準站著尿尿。

　　顧秉業目瞪口呆，“以前看小說里，主角回到古代如饑似渴地閱讀道藏，并且從里面領悟神功。這玩意怎么看都和神功無關吧……”

　　“算了，看不懂。”顧秉業隨手將書一扔。

　　本來還想統合天下道門，借用古代先賢智慧結晶，開發自身內心。

　　結果一看自己不是這塊料，顧秉業放棄了這個想法。

　　顧秉業決定借佛門之名，立封神臺，引天下香火，以信仰之力修煉《六目封神大法》，積蓄力量，重回大秦。

　　顧秉業提筆，畫下無上巨乘奧特曼佛像，立即派人督促工匠修造我佛金身。

　　“來人，此乃我巨乘佛教迪迦奧特曼佛靈像，爾等不可怠慢，需日夜焚香禱告，虔心供奉。”

　　“是。”

　　正當顧秉業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工作的時候，傳話太監跑了進來，拖著尖銳的嗓音叫道：“老佛爺，老佛爺，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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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①元始天尊是太上老君另一個稱呼的說法出自《天尊老君名號歷劫經略》。

　　原文為：

　　老君至開冥賢劫之時……號曰無上虛皇元始天尊。

　　②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不是一個人稱呼的說法，諸多經皆有記載。例《道教三洞宗元》。

　　原文為：

　　元始天尊實殊老君，豈唯年代差異，亦有位號不同

　　③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是大道的過去現在未來不同階段的衍化，說法出自《道教三洞宗元》。

　　原文為：

　　三代天尊者，過去元始天尊，見在太上玉皇天尊，未來金闕玉晨天尊。

　　④太上老君是元始天尊一縷清氣所化，說話前還得給元始天尊磕頭。說法出自《太乙天尊救苦護身妙經》。

　　原文為：

　　是時太上老君。身離玉座……至（元始）天尊前。奏曰。臣等蒙師開化……天尊曰。萬物吾生。萬靈吾化……是時老君聞天尊言。閉目定神。彈指叩頭。

　　⑤元始天尊是宇宙第一尊，在他之前沒有任何存在。說法出自《太玄真一本際經》。

　　原文為：無宗無上，而獨能為萬物之始，故名元始。

　　⑥元始天尊之前還有個梵氣天尊。

　　說法出自《靈寶略紀》

　　原文為：過去有劫，名曰龍漢。爰生圣人，號曰梵氣天尊……經一億劫，天地乃開，劫名赤明。有大圣出世，號曰元始天尊。

　　⑦不準站著尿尿的說法出自《老君說一百八十戒》。

　　原文為：

　　第六十六戒，不得立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