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一輪圓月緩緩升起。
膳房內,小寶準備先做素燒蘿卜,取新鮮的白蘿卜洗凈,切成兩寸厚塊,轉圈削去表皮和邊角。再將圓潤的蘿卜塊依次碼在案上,正反面各切上十字刀。
小寶把備好的淘米水倒入鍋中,再放入蘿卜塊,約莫煮個一盞茶的功夫,便可撈出置于清水中。尋一口砂鍋,依次碼入芹菜莖、去頭尾的豆芽、蟹味菇、鮮香菇片、蟲草花,再放置好洗凈的蘿卜塊,最后隨意撒些枸杞,加水沒過食材。
蓋蓋兒燒開,加一勺鹽、一勺糖,繼續燉煮半個時辰。最后小寶小心地取出蘿卜,置于小碟上,再淋些燉煮的湯汁,點綴幾顆枸杞。這道素燒蘿卜就做好了。—————————————————————————
昭慶殿內,中秋比菜正式開始。陸升名一身棗紅暗紋長衫,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躬身道:“圣上,今日中秋比菜,內膳房共獻呈十道新菜,取意十全十美。請圣上品嘗。”
座上男子微微額首,只見他身著一身玄色長衫,領口、袖口秀著金線龍紋,青絲中摻著些許白發,精神倒是很好。
少頃,仕女們捧著食盒緩緩入殿,大監打開食盒,驗過毒后,依次呈上。
第一道是蜜汁蜂巢糕,狀似蜂窩,色澤誘人,手指粗細,整齊地碼在盤中。圣上揀了一塊,“入口香滑,甜而不膩。”蜜糖的香氣充分散發,唇頰久久留香。“老陸啊,這定是李師傅的手藝。”圣上如是道。
陸升名回道:“圣上明鑒,確是李師傅的手藝。”
第二道名曰團圓蛋香酥,以酥皮包住蛋黃,取團圓之意。“名字很是討巧。”圣上笑到:“味道也是好的。”
陸升名道:“謝圣上夸贊,此道點心出自新晉的小王師傅之手。”
第三道是寶塔肉,只見五花肉狀似寶塔,層層疊疊,皮肉和脂肪晶瑩剔透。圣上擇了一塊,道:“造型精致,入口肥而不膩。薛師傅的刀工又精進了。”
第四道、第五道……
第九道便是小寶和陸琪所呈之菜:白玉砌。圣上用小勺挖下一塊,蘿卜軟爛,故毫不費力,入口清香甘美。吃罷意猶未盡,遂又吃了一塊。待到第三塊時,旁邊的大監躬身提醒道:“圣上,蘿卜降氣,您仔細著腸胃。”
圣上笑罵道:“你這老貨,倒約束起孤來了。”
大監忙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圣上笑道:“罷了罷了。老陸啊,這是你徒弟做的?味道甚好,快宣他上殿來。”
少頃,陸琪一身紫色長衫,面色溫潤,眉目欣然,躬身道:“臣陸琪,叩見圣上。”
圣上歪倚著,笑道:“陸琪,今日這菜做得甚好!真是名師出高徒。”
陸升名面露喜色,道:“圣上謬贊,小徒尚需磨練。”
陸琪聞言道:“圣上,臣不敢一人居功,此道白玉砌出自新晉膳房師傅丁小寶之手。臣只是一同斟酌菜譜,白擔了圣上的稱贊。”
“哦?我仿佛記得菜單里還有一道金縷衣的菜。”圣上疑惑道。
陸琪解釋道:“小寶與臣確還有一道菜要呈。容臣賣個關子,請圣上移駕膳房,小寶當為圣上現場烹制。”
圣上聞言生了好奇,遂決定擺駕膳房。一行人到了膳房,陸升名吩咐人擺了食案和椅子。
陸琪進了皰屋,同小寶一并準備。陸琪備菜,小寶調制面糊。待一切就緒,小寶將切好的食材裹上一層薄薄的面糊,小火厚油,待油燒至五六成熱,將裹好面糊的食材依次滑入油鍋中烹炸,待外殼酥脆便可撈出。少頃,一盤炸河鮮和一盤炸時蔬便制好了,一同呈上的還有一壺青梅果酒。
“鮮熱、酥脆,真真是美味。做出如此美味的竟是個后生。”圣上一一品過,贊嘆道。
“草民丁小寶,謝圣上贊譽!”小寶躬身道。
“雖是些凡俗、常見的食材,確別出心裁。炸物配上這青梅果酒,便不覺油膩。”圣上又道。
“圣上,草民長于民間,對這些簡樸的食材最是熟悉。”小寶道。
“去繁求簡,足見質樸之心。”圣上贊道。“今日膳房品菜,不虛此行。小寶,孤賜你從七品,與陸琪同級,你二人多多研制新菜,不拘什么時候,都可送來予孤品嘗。”圣上道。
小寶、陸琪齊齊躬身領旨,又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