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鄭錚依舊口口聲聲為了家國天下,沒有明確的表態,木華同樣沒有的明說,想要起兵之事。
率人離開鄭府之后。
木華,馬車之上,不住地叨念埋怨,咬牙切齒,“左右逢源之徒,兩面三刀的家伙罷了,當著我的面,說效忠先皇,為報提攜。當著睿王的面,又說黑龍在上,征討逆賊,都是些墻頭草罷了,誰的風向好,就到向那邊。”
纖細的手腕用力的掐著馬車上的坐墊,蘇雨生騎馬在一邊能夠將木華的碎碎念聽得清清楚楚。
“鄭錚不能用?”蘇雨生簡單的問道。
“不能,不過同樣,如果起兵,他也會因此暫時按兵不動,在我成功之后再明確表態,甚至于給予我少許的幫助也說不定。
等到我能成功興復之后,他們反而鼓掌叫好。我文弱女子,可欺,可騙,而睿王,則會不斷削弱他們的權力,分到親信上。權力抓久了,重新變成傀儡,那里容易那么甘心?
他們沒有忠于誰的概念,兩相比較取其輕。如此罷了。”
蘇雨生腦子繞了一圈木華所言,小聲詢問道:“你的計劃是什么?”
木華看了蘇雨生一眼,沉默不言,直到宮中,左右無人之時,才全盤托出道:
“舊部在城外作亂,引出睿王親信,之后部分擋住宮廷護衛,將睿王隔絕在后宮,到時候只要你能出手擊殺睿王,除了他的親信作亂,其余并不會繼續與我為敵。
他們只要不出兵干擾,等到睿王身死,一切便以成定局,待到暫時掌權,便令邊疆戰事停止,調回上將軍,兵力充足,之后的事情再徐徐圖之。”
“這么簡單?”蘇雨生對于木華的計劃深表懷疑,所謂的宮墻斗爭看起來就如兒童嬉戲的把戲一般。
“與睿王相比,一個稚嫩的皇帝,更利于他們自我權力的闊充,虛偽的承諾與真正的稚嫩相比,還是有差別的。”
睿王是要把權力集中在手的家伙,而木華,或者是東太子,只是做事稚嫩孩子,一個會條例清晰的不斷削弱把控之外的權力,一個則蹣跚學步,什么都沒有做利落的可能,甚至朝堂之上還會被私下聯合的群臣所牽制。
為了自身利益的盤算,無需切實的商討,所形成的私下里的默契。
只要利益足夠,說不得甚至會獨自起兵。
這是在尋找一群狼牽制一只虎。
蘇雨生點了點頭,問道:“他們有多少人馬?”
“加起來幾千吧?”木華有些不確定道。
“睿王多少人馬?”
“四萬。”木華極其肯定道。
“……”兩者對比的瞬間令蘇雨生短暫的宕機,“臥槽?”
那可是四萬人,即使讓蘇雨生去殺,也要花費一番手腳,雖然他有把握贏,但是故事的結局,司徒長風臨陣突破,鏖戰四萬鐵騎,成功扶持木華上位……
腦殼疼。
木華輕笑,勾起粉嫩的唇角,出言寬慰道:
“不用擔心,四萬禁軍中效忠皇室的是絕大部分,只要睿王身死,足夠互相牽制。若四萬人真的同心同德,我便老老實實當我的深閨公主。”
“善戰者無赫赫功,如果都要到了仰賴奇技戰勝之時,多數時候,放棄可能會更有利些。”
木華在談論放棄之時,蘇雨生在姣好的面容之上看出的超然一般的灑脫,念到如此,蘇雨生緊接著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勝利了呢,你將會怎么?皇帝之位,又該由誰繼承?”
木華明媚的眸子凝滯,她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手指不自然的貼在耳旁,摩挲在兩側垂下的發絲,纖薄的反思在如魚的指節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許久之后,昂起頭牽強笑道:
“當然讓權,哥哥是當朝太子,理當由他繼承大統。”
傳統性的思維在阻遏不斷增長的野心,心墻自鎖,將之扣開,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東太子盛?那個至今在牢獄之中,毫無作用之輩?”
木華神色一暗,隨即強撐笑意:“哥哥他文韜武略,自然能夠掌控全局。”
蘇雨生偏著頭,繼續道:“數年后,你成親之后,偏離皇城,那時兵戈又起,你當如何?”
木華笑容越發牽強:“不會的,哥哥善于用人,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蘇雨生知道,她已經在權衡利弊了,親情放在一邊,江山又是另一回事,成王者需經的劫難,對骨肉血親下手。
縱觀歷史上的皇帝,真正稱得上干凈的,又有幾人?
蘇雨生默默的推出房間,留下木華在房中獨自考慮。
第二天,蘇雨生見到她時,依舊打扮得體,透亮的眸子閃爍著智慧,全然看不出半點心思,依舊要為了之后起兵之事奔波。
并不是所有的交涉都是,在偏將府邸,從令官周劍在木華說出有起兵的念頭之后,當即跪下,連連叩拜,老淚縱橫建的哭訴報國有心,卻無門可走。
在進行籌備了數個月的籌備后,木華便開始進行爭斗的起始。
一切與她計劃的一般,舊部在城外不斷作亂,引動睿王新兵圍剿,睿王自持武功高強,與數十親衛獨守皇宮。
她帶著蘇雨生匆匆走向增在議事的朝堂,邊走邊囑咐道:“現在城外的混亂不知道能拖多長時間,在城外趕回皇宮,需要三盞茶的時間,我會在這段時間內盡量穩住宮廷的士兵……”
木華微微抿嘴,諸般鼓勵的話涌上心口,卻又生生吞下,俊俏的臉蛋一副淡然之色,山岳倒塌而不動分毫:“我等待你的消息。”
蘇雨生點了點頭,輕笑道:“放心,我不是送死之人。”
他有些悔恨分身乏術,城外兵戈作亂看不到,木華穩定的局面也看不到,大概率依舊要靠臆想填補這些故事中出現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