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千戶來了？
朱由檢抬起頭，看到的就是正在朝著殿內走來的孫陽。
下意識的，朱由檢在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而孫陽也在看著這個突然召自己來的年輕陛下。
他面前的這個人只有十六歲，卻成為了大明的皇帝陛下，成為了九五至尊。
可這個比他還小的年輕人身上的氣勢卻讓孫陽心驚。
這就是皇帝么？
他連忙跪在地上，口呼萬歲。
朱由檢擺了擺手，讓孫陽站了起來。
對于他來說，口頭上的萬歲并不重要，心中的萬歲才重要。
“孫陽，孫愛卿可還好？”
開口的第一句，朱由檢先問候了一下孫陽的父親。
也就是孫承宗。
孫陽明顯是愣了一下，臉上帶著恭敬地回答道：“多謝陛下關心”
“家父在家中養(yǎng)花種田，頗得自在”
“如今身體也算康健”
“只是多有思念陛下，多次家書中都曾經提及陛下與先皇”
朱由檢聽了這話，臉頰上更是帶著些許的笑容。
“唉”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一眨眼間，臉上就布滿了惋惜的神色。
“兄長在的時候，也常常和朕提及孫愛卿”
“兄長曾言，孫愛卿乃是大明的柱石啊”
朱由檢搖了搖頭：“只是可惜，當年兄長為了保護孫大人，只能同意了孫大人告老還鄉(xiāng)的事情”
“如今魏忠賢已然伏誅，閹黨也是被朕一舉鏟除”
“朕多次思索，最終還是決定讓孫大人回來”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面前的孫陽：“孫愛卿、你，你們父子二人可是能領悟朕的苦心？”
孫陽臉上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感動無比。
“臣與父親都是知道的。”
“定然為陛下肝腦涂地。”
朱由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他不習慣坐著與人說話。
尤其是和自己人說話。
這會讓朱由檢覺著有一種割裂感。
他走到孫陽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知道就好”
朱由檢背著手往外走去，孫陽腳步一緊，也是連忙跟上。
一邊走，朱由檢一邊開口道：“你父子二人都是大明的重臣啊”
“當年你父親在邊疆守衛(wèi)，多次擊退努爾哈赤”
“而你在錦衣衛(wèi)中，也是做的不錯”
“這些朕都是看在眼里”
他忽而扭過頭，看了一眼孫陽：“你在錦衣衛(wèi)做的如何？”
“覺著現如今的錦衣衛(wèi)如何？”
孫陽此時跟在朱由檢的身后，明明已經是十一月的天，他卻覺著身后出了一身的汗。
這話問的有些誅心。
一時之間孫陽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所幸朱由檢并沒有催促，只是慢慢悠悠的走著。
一陣冷風吹來，孫陽不小心看到了前面皇帝的臉色，心里不由得放松了點。
他下意識的開始思考。
皇帝說這些是為了什么？總不能是為了想聽自己的奉承吧？
思索了片刻，孫陽覺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開口。
“啟稟陛下，如今的錦衣衛(wèi)已經煥然一新，之前的逆黨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他下意識的抬頭，想看看皇帝的心思。
只看見朱由檢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在聯想到皇帝之前所說的，一下子就是明白了過來。
斟酌著繼續(xù)開口道：“只是，閹黨余孽還有些許隱藏在錦衣衛(wèi)之中”
“如今陛下方才登基，這對陛下來說，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朝中諸多臣子多次請奏撤銷錦衣衛(wèi)”
“如今的錦衣衛(wèi)可謂是內憂外患”
還有一句話孫陽沒好意思說，那就是如今的錦衣衛(wèi)，恰如此時的大明。
錦衣衛(wèi)中有蛀蟲，外界有諸多東林黨人請奏撤銷。
大明內有蛀蟲，外有大金多次進攻，甚至如今海外倭國也在侵擾。
一時之間，想到這里的孫陽竟然有些許的恍惚。
朱由檢聽了這話，卻是笑了。
他不擔心孫陽說什么，只擔心孫陽不說什么。
朱由檢看著孫陽說道：“孫陽，你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了”
他背著手望著天空，一層層的白云鋪墊著，顯得十分的柔和。
“等他回來之后，朕會讓他任兵部尚書、加封少保，繼續(xù)領薊遼督師”
“老話常說，老子英雄兒好漢”
“你父親是個英雄，你這個兒子可想建功立業(yè)啊？”
朱由檢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著孫陽，所以孫陽并沒有能夠看到朱由檢的神色。
但他下意識的激動了一下。
若是說不想建功立業(yè)是假的。
大丈夫再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他怎么會不愿意呢？
但現如今皇帝說這些，是想讓他做什么呢？
孫陽并不笨。
他作為孫承宗的長子，是被孫承宗給予厚望的，怎么可能是笨蛋一個？
皇帝方才提起了錦衣衛(wèi)，如今又是提起了他的父親。
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想讓他領錦衣衛(wèi)的職位，統(tǒng)帥錦衣衛(wèi)。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鎮(zhèn)撫使亦或者干脆就是直接任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了。
如今錦衣衛(wèi)中，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和閹黨有所勾結，暫時空缺。
指揮同知本有兩個位置，如今卻是只有一人，并且是領了空職的。
剩下的指揮僉事有三個位置，如今上面也只是剩下了兩個人。
倒是錦衣衛(wèi)千戶有不少。
其余的諸多位置也都是零零散散的，雖說不富裕，但卻也有不少。
可不管是指揮僉事，亦或者是鎮(zhèn)撫使，在這個時候都算是燙手的山芋。
因為這代表著一件很明顯的事情——他要成為皇帝手里的刀。
而且是只能聽皇帝話的刀。
可即便是如此，孫陽還是在心里下定了主意。
他抬起頭，神色堅定：“啟稟陛下”
“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效犬馬之勞”
朱由檢笑了，笑的很開心。
他伸出手，將跪在地上的孫陽扶了起來。
“朕要給你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的位置，你可敢接著？”
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
哪怕孫陽做好了心里準備，一下子也是被皇帝嚇到了。
他本是千戶，是正五品。
可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那是正三品！
其中差著從四品，正四品，從三品三個階級，可謂是一步登天。
他深吸口氣，望著那看著自己笑的開心的皇帝。
“陛下天恩，臣敢不效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