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晏白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了，便貓到自己那偌大的架子床上，包了被子思索著太傅爹和祖母敘述的當年梅家的事。

　　“你覺得祖母說的可有遺漏？”想到了幾個疑點后，華晏白叫過正在一旁站著的人。

　　這人名喚虛霧，是兩年前祖母安排過來的，不過此人便如她的名字一般，在華府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的存在。

　　晚上侍候自己起居，護衛自己安全，外出時也在暗處保護，如有需要她還會易容成小五子，跟著自己。

　　這人的真實容貌，直到她們相處了一年之后，她才見到，那時這人才算承認了這個主子。

　　“應是并無遺漏。”簡單的回答，淡漠的聲音，華晏白真懷疑她的年紀，而且她還想給她改了名字，奈何這人純木頭一根，想要改變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行。”華晏白翻翻白眼，無語的應了聲，轉身躺下，繼續說到。

　　“通知下去，在下次進宮前，我要知道兩件事。”

　　“是。”那人走近床邊，低頭等著床上的人的吩咐。

　　“第一，祖母和父親都提過當年那個梅靜妤死的時候是一尸兩命，我要知道當時她懷孕多久了？”華晏白盯著床頂，語氣微微肅然的說到。

　　“第二，我要知道，當年皇上的妃嬪中有沒有和梅靜妤關系非常好的人，還要知道，那時候宮中哪些妃嬪也在孕期，或者即將分娩的？”

　　“還有，太子的母族，徹查。”說到這，華晏白頓了頓，“這個需格外謹慎，不必太過著急。”

　　“是。”床邊的人抬頭看向自己這小主子，一張普通的臉，眸色卻很是很沉。

　　“主子，那三皇子還有他說的二皇子，要加急查探？”

　　“嗯。”華晏白應了聲，“今天這個三皇子的表現太過怪異了，便是他真的莽直也不至于會是這樣。”

　　“主子，您到底在懷疑什么？”床邊的人，終于忍不住低問一聲。

　　難不成當今圣上和老主人都沒有發現的問題，自家這小主子發現了？

　　她真有這么逆天？

　　“虛霧，我真想看看你現在真實的表情呀！”華晏白聽到她問話，先是怔了怔，然后猛的翻過身，戲謔的笑到，“什么時候同意換個名字啊？”

　　“……”那人身形僵了僵，然后緩緩轉開臉去，華晏白笑了笑，覺得她大抵是有些尷尬吧！

　　“我不確定。”曲起胳膊拄著腦袋，華晏白的臉色再次有些肅然，“不過永遠不要低估現實中的狗血劇情。”

　　“什么意思？”那人聽著她的話，這下疑惑的神色更明顯了，狗血？劇情？

　　什么東西？

　　“想想我的疑惑啊！”華晏白挑挑眉峰，“我在懷疑，有人偷天換日！”

　　“這應該不會吧？”虛霧搖搖頭，剛剛小主人吩咐時，她是想了，但是有這可能么？當今的皇上那可不是個蠢的。

　　“能當皇帝的人，別說有沒有感情，即使有，那也是不允許感情妨礙皇權的，老爹他對人/性期許過高啦！”

　　“……”這話說的，再如何太傅大人也比你一七歲孩子經歷的多吧？

　　不過，也不能不承認，自己這小主子的話倒也不算說錯。

　　“睡覺了，明天大概有的戲看了！”打了個瞌睡，華晏白扯好被子，準備夢周公去了。

　　虛霧正準備轉身去吹滅桌上的蠟燭，夜間小主子習慣角落里只留一盞燈。

　　“君心難測！”床上的華晏白猛的睜開眼，一字一頓的說了一句，虛霧轉頭疑惑的看著她小臉兒懊惱的幾乎皺在一起。

　　“小主子，又想到了什么？”虛霧腳跟轉回，低聲問到。

　　“說不好。”華晏白咬牙，有些煩躁的鼓著嘴，“明天，你跟我出門。”

　　“是。”虛霧應了，便伸手給她蓋好被子，轉身去吹了燈，便走到自己的床榻上躺下。

　　正常來說，值夜的丫鬟是要睡在主子床前或者外間的，但因著自己身份相對特殊，而自家小主子更是特殊，在她的架子床后面，安置了一張床榻，供自己夜間休息。

　　那時候，這小小的人就讓她另眼相看了，而這兩年的相處，更讓她對自家這小主子好奇更甚了。

　　“如何？”深夜，宮中御書房依舊燈火通明，坐在御案后面一身皇袍的人頭也沒抬的問到。

　　“回皇上。”跪在案前的內侍，伏在地上，恭敬的回到，“三皇子自宮外回來，便去見了二皇子，而后便回自己宮中溫習功課了。”

　　“三皇子與二皇子說，只是同太傅家小公子開個玩笑，覺得小公子挺有意思的，二皇子只是輕責了兩句，再沒有說其他的。”

　　“嗯，退下吧！”皇上執筆的手一頓，淡聲說到。

　　半晌，皇上放下筆，嘆息了一聲，靠在椅背上，眸色復雜的思索著。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皇上的呼吸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絲混亂，然后咬牙穩住，緩緩的閉上眼，長嘆一口氣。

　　“韶云啊，你不懂，也不知朕心里的痛啊！”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那向來忠心耿耿的伴讀，在心里對自己有了芥蒂，可是他坐在這個位子上，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莫可奈何啊！

　　皇上睜開雙眼，想到自己那幾個兒子，年紀不大，心思倒是都挺深，他們真是被教的不錯！

　　當年事后，他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兒子們與那些女人拉開距離，沒想到還是看到了如今這樣的局面。

　　“但愿……”皇上低喃一聲，站起身，緩步走出御書房，站在門口，看著朗朗的夜空，久久出神。

　　“啊！”一處昏暗的臥房中，床上的少年驚呼一聲，滿頭大汗的自噩夢中驚醒。

　　“殿下。”外間立刻響起一聲低喚。

　　“沒事。”床上的少年，雙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吸了口氣，嗓音低啞的說到。

　　“殿下，喝點水吧！”一杯水遞到面前，少年默然接過。

　　“老三這個蠢貨看來也不是那么蠢了！”終于緩了口氣，少年抬起頭，正是四皇子。

　　“如何不蠢？今天這一出，二皇子或許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了。”床邊的人拿著杯子，有些懵然的問到。

　　“而且，他要繼續如此，往后能否……恐怕都是問題。”未說出口的那兩個字，他們都知道是什么。

　　“不。”四皇子搖搖頭，“今天這一出，我倒要重新審視他了，尤其是他的立場。”

　　說完，不理會面前之人的愣怔，四皇子便掀被下了床，這一驚醒，他今夜恐怕是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