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公主坐到茶幾旁雕刻著龍鳳花紋的楠木椅子上,指了指靠墻的藤椅讓桃花坐下。
桃花畢恭畢敬的站著應道:“奴婢還是站著聽王妃訓誡吧!”
靈芝笑了笑:“本宮叫你來哪里是什么訓誡,只是跟你隨便聊聊,你坐吧。”
桃花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心里七上八下,不曉得這位王妃想要問她什么。
“你今年多大啦?”靈芝抻了抻衣衫拂了拂袖口,這是她的一種習慣,前生亦是如此,改不了了。
“虛歲十六。”桃花感覺坐在藤椅上有些不自然,屁股都沒有坐實,有種隨時想要站起來的感覺。
“進宮多久了?”
“兩年了。”
“老家是鄴城的?”
“不是,我是襄國人。”
“啊!你也是襄國的?我們是同鄉啊!”靈芝公主顯得有些激動。
桃花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笑著說:“沒錯,我們的確是同鄉。”因為靈芝公主的父親在襄國稱帝那是眾所周知的,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她豈不是成了白癡。
“你進宮之前是否定過親?”靈芝公主開始切入正題。
桃花臉一紅,搖了搖頭,大腦迅速的運轉著,猜想王妃很可能要問她什么。
“你平時身上來事正常嗎?”靈芝公主突然問道。
“正常啊!王妃干嘛問這個?”桃花有點莫名其妙。
“最近一次有多久啦?”靈芝公主繼續追問。
“最近……最近……好像有四十多天啦!”桃花忽然間意識到了什么,有點緊張起來。
“以前有過這麼久嗎?”
“沒有,一般都是在二十五天到二十八天之間,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你過來,坐到床上來!”靈芝公主來到床邊,搬了兩個枕頭摞起來放在床邊的中間。
桃花惶恐的站起來,戰戰兢兢的說:“奴婢不敢,奴婢怕弄臟了王妃的床榻。”
“沒關系的,臟了再洗嘛!要不你把這個墊在床上吧!”靈芝公主隨手把床頭放著的一個二尺見方的純棉布墊放在枕頭對面的床上。這布墊是古代女人經期時夜里鋪在身下用的,以防止弄臟了被褥。
桃花這才萬分小心的坐了下來。她在劉娘娘身邊呆了二年從來沒敢在她床上坐過,因為宮廷里有嚴格的等級界限,宮女絕對不可以坐到王妃的床上,觸犯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處死的。十六國時期雖然天下混亂,王朝頻繁更替,執政時間短暫,但是這些傳統的禮數始終沒變。
“先把左手伸出來,手心朝上放到枕頭上。”靈芝公主態度和藹的說道。
桃花乖乖的照辦。
靈芝公主伸出纖纖玉手,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按住桃花的寸關尺,感覺脈象界于沉浮之間,大而滑,狀如流珠,尺部脈尤為強盛,滑實有力,寸關尺三部脈貫通如涓涓溪水在指下流淌。心中頓時有數。
“好了,你再把右手伸出來我看。”靈芝公主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桃花。
桃花換了手,感覺心里跳的厲害,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王妃還會看脈,看她診脈的姿勢,呼吸平穩,聚精會神,簡直可以和那些高明的醫官媲美。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王妃,您學過醫?”
“哦,少年時曾和一位老醫官學了點杏林之道。”靈芝公主胡編起來。她現在只能說幾句善意的謊言,畢竟她是穿越過來的,總不能告訴人家我前生曾經是著名的婦產科醫師吧,那樣的話人家肯定以為她是瘋子。
“奴婢有病嗎?”桃花認為自己肯定是有病,最近感覺特別的疏懶,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惡心,干噦的仿佛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兒。
“你沒病,不過你有了麻煩,而且是大麻煩,是掉腦袋的大麻煩!”靈芝公主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桃花。
“啊!”桃花嚇得趕忙離開床站起來,一雙明亮的眸子驚恐的看著靈芝公主,“王妃,您可不要嚇唬奴婢,奴婢膽子小!”
“本宮不是嚇唬你,本宮說的是實話!”靈芝公主也離開床榻,走回到茶幾邊的楠木椅子前坐下,兩只玉脂般小手習慣的上下交替的揉搓著。
桃花惶恐的跟了過來,站在那里驚恐的目光看著王妃。
“你跟本宮說實話,最近是否出過宮?”靈芝公主把眼睛看著她。
“沒有哇,絕對沒有!大王明令,hou宮人員嚴禁出宮,奴婢哪里敢!”桃花的確是沒有出過宮,她是個比較聽話的宮女。
“那么,在宮里你有沒有碰見過男人?”靈芝公主進一步追問。
“這……”桃花想起了劉娘娘的表弟尹德,他是御林軍的一個小隊長,專門負責看守hou宮,她曾按照娘娘的授意,夜里秘密帶尹德入宮,劉娘娘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跪下發毒誓,為他們保守秘密……這可是絕對的秘密,如果說出去自己就死定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靈芝公主立刻明白,這里邊肯定有貓膩,便提醒她:“本宮現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懷孕了,你已經懷上了孩子!”
“啊……”桃花仿佛當頭挨了一棒,眼前一黑頓時癱坐在地上。
“桃花,你也知道宮女懷孕應該受到何種懲罰,那可不是一刀之罪……”
“王妃,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呀!”桃花跪下搗蒜般磕起頭來。
“你連實話都不肯告訴本宮,本宮如何救你?”
桃花停止了磕頭,她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那天夜里二更鼓剛剛響起,劉娘娘就喚她去給她按摩。可是進屋后劉娘娘卻低聲吩咐她讓她去宮門口接表弟尹德。她不敢不去,這兩個人一個是hou宮總管,一個是守衛hou宮的小隊長,哪一個她都不敢得罪。
此時已經是深更,宮中的宮女和雜役都進屋休息了,外邊基本上沒有行人。
魏王的hou宮如今有四個宮室,分別是慶安宮、大安宮、康安宮和泰安宮,宮與宮之間有曲徑長廊假山涼亭,還有樹林溪流池塘花苑,道路錯綜復雜,外人進入很容易迷路。尹德雖然是御林軍的小隊長,平時也不敢隨便進入,夜晚潛入又怕走錯了地方,所以只能有專人接送。桃花就充當了這個接送的角色。
那天桃花帶著早已等在門口的尹德沿著曲徑穿過長廊,前邊出現了假山和樹林。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沿著長廊行走,但是長廊上是很容易被人發現,他們便選擇了走假山和樹林中間的小徑,既抄近又可以避人。
桃花走在前邊,尹德緊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