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該醒了...”

　　耳邊傳來縹緲的聲音，我變得精神恍惚起來，喃喃自語道：“于白是誰？”

　　【檢測到宿主精神波動較大，啟動強制回歸。】

　　虛無感再次襲來，置身在海水當中。

　　只是這次，不再是向下沉淪，而是緩慢的向上漂浮。

　　“于白？”

　　呼喊聲傳來。

　　潔白的墻壁，淺色的窗簾，微風吹動，窗簾翩翩起舞。

　　木質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一束淡雅的花朵，陽光從中透過，如隱若現。

　　林壹和彭二坐在沙發上，聽見動靜全部看了過來。

　　小鳳姐就站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于白：“這是哪？”

　　嘴唇有些干澀，話說的很緩慢。

　　小鳳姐：“醫院的單人病房。”

　　腦子里還有些亂，好不容易才從中理清頭緒，“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時之匙-1】

　　系統也適時響起提示。

　　于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怔怔出神。

　　握著他的手也沒放開，就這樣靜靜地陪著他。

　　“我餓了...”

　　肚子里空空蕩蕩，這三天都靠著葡萄糖維持身體所需，并不好受。

　　“我去買。”小鳳姐說完看著于白，“不要亂跑，好不好。”

　　目光交匯，于白不自覺地撇向一旁。

　　“好。”

　　小鳳姐抿了抿唇，在原地站了半響，默默離開。

　　“林壹～”

　　于白細聲呼喊道。

　　“我在，先生。”

　　問林壹要過電話，于白查看起來。

　　昏迷三天，上面有幾個未接，是王博打來的，直接給他回了過去。

　　“嘟～嘟～”

　　“喂？于白。”

　　電話那頭有些喧鬧，王博的聲音鬼鬼祟祟的。

　　“嗯，怎么了。”

　　“你小子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可把我急壞了。”王博帶著埋怨。“宋欣楠你還記得嗎？”

　　“記得。”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這一次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

　　“她來所里等了好幾天了，非得找你，我們和她說你離職了，她死活不信。”

　　“把我電話給她吧。”

　　“你可想好了，這種人沾上沒好事的。”王博勸誡道。

　　“給她吧。”

　　“好。”

　　電話掛斷，于白沒有放下，拿在手中，繼續看著窗外。

　　“叮～”

　　沒一會，一個陌生號碼打來。

　　“喂？”

　　電話那頭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

　　嘴唇太干澀了，于白盡第一時間說不出話。

　　寂靜了一會，才響起有些沙啞的聲音，“喂。”

　　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在那頭有些雀躍，“我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的幫助。”壓住喜悅，她趕忙說道。

　　“只是一頓飯。”像是生怕被拒絕，她又補充道。

　　“好，吃什么？”

　　“藕王，它們家鍋邊菜很不錯。”說著急匆匆留下一句“我等你。”便掛斷了電話。

　　于白看著手機搖了搖頭，猶豫一番，又給小鳳姐打去。

　　“小鳳姐。”

　　“嗯。”

　　“我有點事...”

　　“好。”

　　“我想辦理出院手續。”

　　“知道了。”

　　電話掛斷，意外的順利，想的好幾個借口都沒派上用場。

　　彭二去辦理手續，于白被林壹攙扶著活動了一下，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沒什么大的問題。

　　某個公園，小鳳姐坐在長椅上，仰著頭微微閉眼，感受著春風。

　　......

　　一家餐廳。

　　林壹和彭二兩人不愿進來。

　　餐廳的裝修很普通，一個窈窕的身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于白徑直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女子轉過頭來，笑容綻放在臉上。

　　一時有些恍惚。

　　不敢多看，于白落座。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找得到這兒的。”

　　“...跟朋友來過。”

　　“哦～這樣啊～”

　　宋欣楠眼睛瞇成熟悉的月牙狀，像一只偷吃到雞的小狐貍。

　　一只手撐著臉頰，笑瞇瞇的說道：“我是該叫你瀧公子還是于警官呢？”

　　“劃拉，咔嚓。”

　　拆封碗筷的手滑了，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宋欣楠捂嘴偷笑。

　　服務員走過來，又給換了一副。

　　“我離職了，沒在派出所。”

　　“這樣～”

　　兩人也沒深究這個話題，一時有些沉默。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于白只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看向別處。

　　只是偶然間目光不小心的交錯，讓他慌亂不已。

　　所幸，很快服務員便端來了菜，一大份的臘排骨藕湯，和大份的鍋邊菜。

　　也不客氣，于白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最近有吸嗎？”

　　見她也不動筷，感受到目光還注視在自己臉上，于白出言問道。

　　“這屬于隱私哦，你準備以什么樣的身份問呀？”

　　“出于普通人的關心。”

　　“那我選擇拒絕回答。”

　　于白沒有反應，繼續吃著菜。

　　“不吃點嗎？”

　　“你忘啦，我不喜歡吃這些，每次都是陪你來吃。”

　　拿過宋欣楠的碗，往里夾滿菜，重新推了回去，“吃。”

　　......

　　飯后。

　　兩人站在門口。

　　于白看著她的臉，視線聚焦在那顆淚痣，“該走了。”

　　宋欣楠低下了頭，細聲問道：“還能再見嗎？”

　　“...”

　　“不見了，飯已經吃過了，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

　　相對無言，許久...

　　宋欣楠眼里續起霧氣，極力咬著牙，控制住眼淚不往下掉，“好啊。”

　　男人轉身就走，沒有留戀。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再也控制不住，蹲下了身，一只手捂著肚子，哭了出來。

　　臉埋在膝蓋中，不斷抽泣，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

　　“起來。”

　　淡淡的聲音響起在身前，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猛然抬頭看去，那個人再次出現。

　　“起來，送你回去。”

　　宋欣楠趕忙想要起身，一個不穩，身子踉蹌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著她蒼白的臉，梨花帶雨一般惹人心疼，心有些抽搐。

　　“肚子疼？”

　　“嗯～”

　　她很是委屈的應了一句，眼淚還在一直掉，一直掉。

　　“還能走嗎？”

　　“不走，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她賭氣一般撇過了頭。

　　剛說完心底卻又后悔了，怕他再次轉身就走。

　　“我背你。”

　　“你又背不動，你還說我重。”

　　哽咽聲更大了。

　　“上來吧。”

　　于白直接蹲下了身等待著。

　　她沒再嘴硬，很誠實的趴了上去。

　　【信息素傳輸中，剩余時間：10分鐘】

　　【保持身體接觸，請勿中斷】

　　背上沒什么重量，輕若無物，她本來也不重。

　　吃飯的時候他雖然沒敢細看，也偷偷打量過。

　　“瘦了，臉上都沒肉了，要多吃飯。”

　　“嗯～”

　　“多久沒吸了？”

　　“很久了。”

　　“很難受吧。”

　　“嗯～”

　　“以后就不難受了。”

　　于白喃喃道，如果“信息素”真的像系統說的那么好用，她的身體會抗拒du品，她的記憶也會抗拒想起與他有關的事情。

　　細膩的手摸上了他的臉，身后傳來呢喃細語：“你變了。”

　　于白笑了笑，“是嗎，哪變了。”

　　“變得比以前更好了。”

　　“那不挺好的嗎。”

　　“不好”她的頭搖成了撥浪鼓，“你不要我了。”

　　頭再次深埋在他的肩膀上，于白能夠感受到襯衣傳來的濕潤感。

　　“別哭了。”于白顛了顛她。

　　“嗷。”她做勢咬上他的肩膀，只是這一次，舍不得用力，也沒疼痛感傳來。

　　沒一會便被松開。

　　“我今年18...”

　　“好。”

　　“你還喜歡18歲的小姑娘嗎？”

　　“喜歡。”

　　“那我永遠18歲。”

　　“好。”

　　對話響起，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你為什么改名字啊？”

　　“我忘了。”

　　“那我以后該怎么叫你？”

　　“都隨你。”

　　“乖乖？”

　　“嗯。”

　　“乖乖！”

　　“嗯。”

　　“乖乖，我好想你啊。”

　　“我在呢。”

　　“我好..想你啊...”

　　耳邊最后一次響起呢喃細語，隨后便沒了動靜。

　　她，睡著了。

　　【信息素傳輸完成，結果不可逆。】

　　系統提示音響起，街道上還時不時會有路人投來打量的目光，于白置之不理。

　　脖子有些癢，她的頭發掉入衣領，和肌膚摩擦，陣陣發香傳入鼻中。

　　于白走的很慢很慢，路邊一輛凱迪拉克跟在一旁，也開的很慢很慢。

　　可是腳步再緩慢始終還是會到達，這是一間熟悉的公寓樓。

　　站在門口，于白試著輸入密碼，131619。

　　鎖芯轉動的聲音傳來。

　　門開了。

　　“汪！汪！”

　　一條泰迪跑到門口，爬到了他的腿邊，尾巴搖的飛快。

　　把她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撥動她的秀發，靜靜端詳她的臉龐。

　　“這次，你忘記就好，我就不忘了。”

　　一個小家伙蠕動著跑到跟前，于白把它抱起，“臭臭，不準上床！”

　　小家伙聽不懂人言，伸出舌頭舔著于白的臉。

　　“早安”他吻上了她的手背。

　　“午安”他又吻向額頭。

　　“晚安”兩唇相交，觸之即分。

　　他握著她的手，許久...許久......

　　關門身響起，屋內一只泰迪，扒著門，不停嚎叫。

　　床上睡著的人，眼角滑落下一滴淚水。

　　長長的走廊中，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宋欣楠”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