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不去狠手,它睜開眼,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撲進了我的懷里,像個嬰兒。
它很聰明,似乎能讀懂我的表情,知道時候不該打擾我。
我不敢讓它離開大廈,只能把它安置在三十五層。
候杰數度來尋找我,他旁敲側擊地詢問妹妹死前有沒有什么異狀。
他是來找那個怪物的,我萬分肯定!
我的話騙不了他,他只要想,一定會發現這個秘密,我該怎么辦?”
筆記本上的記載就此結束,雖然留有遺憾,但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佘文葉生了一個怪物,那個怪物去哪兒了?怎么沒有見到它?”
梁辛不禁問道。
“有沒有可能這是一種幻覺,佘文花過于思念自己的妹妹,產生了幻覺。
實際上她可能被病毒感染了,自己已經變成了怪物,心底里卻抵觸這種變化,于是臆想出這么一個怪物?”
賀銘托腮猜測道。
從心理學角度看,這樣的臆想癥確實是很多出現心理疾病的病人為了逃避悲傷與恐懼捏造出不存在事物的一種表現。
但佘文花真的是得了臆想癥,還是確有其事?
筆記本已經給不出答案了,桌上還剩下兩樣東西。
匕首,末端嵌有紅寶石,華麗異常。
賀銘戴著手套,將匕首輕輕翻轉。
“嗯?”
他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怎么了?”
梁辛聞聲湊近道。
“看這里,一行不明顯的小字,陰刻手法。”
賀銘拿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輕聲讀了出來:“奉靈,圖川,游生,祭命,行哀。”
“什么意思?”
梁辛一個詞也沒聽懂。
“是五殿器的名字。”
“五……殿器?”
賀銘緩緩說道:“洛城以北的洛河古道出土過一本古籍,洛河陰書。
書中記載,洛哀王命工匠治神兵五,以勇士持之戰于野,獵獸,得獸尸無數,充盈五殿,神兵遂名五殿器,言其殺戮之眾。
五殿器分別為奉靈、圖川、游生、祭命和行哀,各有莫測威能。
這把匕首鑲嵌的寶石并不似古物,反而像是畫蛇添足加上去的,匕首本身并不鋒利,隱約看,有二次加工的痕跡。”
賀銘屈指輕彈匕身,側耳聽聲。
“不對勁,音色不純,應該是經歷了二次鍛造。”
“有問題?”
“有!”
“那就掰斷了瞧瞧,看看里面什么個情況!”
得到二人同意,賀銘把鼴鼠小隊弄了出來。
得到賀銘的指令,三兄弟嘰里呱啦了一陣,隨即掏出各自的工具對著匕首哐哐造了起來。
“要忙活一陣,我們先看看這個球體有什么異常。”
黑色的球體表面光滑,看不到一絲縫隙。
“難到只是意外滾出來的一件藝術品?”
“不太可能!佘文花沒必要多此一舉,她一定會想到我們把匕首拔出來的可能,這顆球一定有問題。”
“用火燒燒看?”
梁辛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說道。
“試試!”
賀銘摸出一個打火機在球體下方灼燒了一陣,然而并沒有什么變化。
“泡水試試!”
梁辛把火燒過的球體丟進水里,再撈出來也不見任何變化。
“暴力破開?”
三人馬上放棄了這個想法。
“給我試試!”
顧汐走了出來說道。
梁辛把球遞給了她,她看著球思考了片刻,轉身走進浴室遞給了顧喬。
就在顧喬的手指觸碰到球的那一刻,球體忽然裂開了。
里面赫然躺著一頭,不足手掌大,長有人的四肢,蜥蜴頭顱和一條尾巴的蜥蜴怪物!
“這就是……”
陶芊語失聲說不出話來。
顧喬將它放在掌心,定定地凝望著它。
“它已經死了。”
顧喬輕聲說道。
她仔細地翻看了一陣,在它的腹部找到了縫合線。
“它的肚子被破開,而后又縫合了起來。”
她伸出手指在它的腹部輕輕揉了揉,忽然頓住了動作。
她扭頭看向四人,輕聲道:“有東西。”
而在這個時候,鼴鼠小隊喜滋滋的擠進浴室,獻寶似的把被它們拆成三截的匕首遞給賀銘。
匕首的尖端往下半個指頭的位置被折斷,此處紋路與下半身鍛打紋路并不相同,顯然是拼湊在一起的。
匕首握柄位置被卸了下來,這是后來裝上去的物件。
真正的五殿器經歷了數百上千年的時光洗禮,木制握柄早就腐朽,尖端也折斷了。
令人驚訝的是,剩下的半截匕首內部居然包裹著東西。
從斷面可以看到,正中位置有一個紅色圓點。
梁辛找來一根筷子,用小頭那端對著紅色圓點捅了捅,紅色圓點逐漸向上升起,竟然是一顆細長的紅色晶柱!
晶柱純潔透亮,內里有一縷血色絲線,格外引人注目。
“這是什么東西?”
晶柱捏在手中軟軟的,好像膠體,但硬度較高。
“不清楚,可以切一段分析一下。”
賀銘剛打算伸手去拿,卻見顧喬不管不顧地從浴室中起身站了起來。
她雖然穿了衣服,但早已被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盡顯大好身材。
她伸出手,眼神中著某種熱切地渴望:“那個,給我!”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激動,梁辛還是把紅色晶柱遞給了她。
她又坐回浴缸之中,眼睛盯著手中的蜥蜴怪物看了又看。
“要把它的肚子剖開嗎?”
顧汐看出了妹妹的心思。
顧喬輕微地點頭,顧汐找來剪刀,對著縫合線剪了下去。
顧喬捏住怪物的肚子向外一擠,一個綠色的小瓶子滾了出來。
蜥蜴怪物的尸體發出沙沙的聲響,居然快速腐爛起來。
顧汐將其裝入球體包好,沙沙聲才算停止。
“這個球以及瓶子都做了防腐處理,能維持它的尸體不快速腐爛。”
賀銘推測道。
顧喬一只手抓著紅色晶柱,一只手握住綠色瓶子,若有所思。
她有了動作。將紅色晶柱對準瓶子口用力扎了下去,紅色晶柱順利地插進綠色瓶子里。
青翠的液體滴進浴缸里。
“喬喬!”
顧汐驚訝地喊道,但顧喬卻神色不變。
“不要打擾她!”
陶芊語及時抓住了顧汐的手。
紅色晶柱內的血色絲線流動起來!它滑入瓶內,與綠色液體混雜著,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色彩。
這種特殊顏色的液體滴在浴缸里,很快把水也染成了一樣的顏色。
顧喬忽然把整個身子都埋到水里。
“喬喬……”
顧汐緊張地看向陶芊語,陶芊語也不知道怎么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不要緊張!”
梁辛出聲道。
顧喬的舉動雖然古怪,但她的眼神清明,并沒有任何異常。
浴缸中的水開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氣泡,顏色時而近乎血紅,時而近乎墨綠。
顧喬的身體也完全隱沒于水下,不見其蹤。
顧汐的手緊緊捏著陶芊語的手臂,指甲嵌進她的肉里,陶芊語也沒有發出聲音,她能夠體會到顧汐此刻的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汐忍耐不住了。
而就在她打算把顧喬撈出來的時候,顧喬從水里鉆了出來。
她的全身都已經濕透,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當她擼起一只袖管時,白皙的皮膚不見纖塵,仿佛牛乳中浸泡過一般,吹彈可破。
但是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件事,鱗片消失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
發出驚嘆的不是顧汐,而是賀銘。
作為醫生,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病人好轉,可他還沒有弄清病理,病人就被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治愈,這離奇的事情還是當著他的面發生,他自然要驚訝一番。
“喬喬,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顧汐雖然也非常開心,可她擔心有什么后遺癥。
“不舒服的地方?有!”
喬喬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顧汐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重蹈佘文葉的覆轍,也給她生出一個怪物來。
“我餓了!”
顧喬平靜地說道。
“挖出來……什么?”
顧汐正想著怎么解決可能降生的怪物時,居然聽到了這樣的回答。
好氣又好笑地抱了抱自己的妹妹。
其他人退出了浴室,顧汐還要給顧喬好好檢查一番,看看是不是所有鱗片都成功褪去。
顧喬的病狀似乎是被解決了,梁辛和陶芊語都松了一口氣,只是為難醫生了,他肚子坐到椅子上,對著先前提取顧喬血液的儀器愁眉苦臉。
“賀哥,你愁眉苦臉做什么?這不是好事嗎?”
梁辛勾著他的肩膀笑道。
“唉!我該怎么寫報告呢?
病人的病理未明,然后病情離奇好轉,和我毫無關系,我的作用在哪里?”
賀銘苦著臉,手插在兜里,垂頭喪氣。
“怎么能說毫無關系呢?頂多毫無作用……哎呦!”
梁辛隨口胡咧咧,被陶芊語揪住耳朵,狠狠剜了一眼。
梁辛注意到她手腕上被顧汐指甲抓傷的部位還在流血,連忙問道:“賀哥,你帶止血藥了嗎?”
賀銘指了指他的行李箱,而后就看到梁辛給陶芊語鞍前馬后,噓寒問暖。
賀銘又是長嘆一聲:“病人沒治好,還要被喂狗糧,我來這里真的是遭罪啊!”
陶芊語聽了有些臉紅,梁辛置若罔聞,殷勤地給陶芊語揉著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