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以結束這一切嗎?
這種如地獄再現般的場景。
……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莫恩騎著自行車來到城市郊外的一所商店外。
這一座無人商店承載著他與少女最初相見的記憶,以至于后來他們還特意再次來游覽一遍。
同樣是這個時間,同樣是太陽快要下山,同樣是日暮。
但是記憶中沒有現在躺在地上的尸體。
是的,雜魚的尸體。
來自于【天使之塔】的雜魚。
青年把自行車扔到一旁,微微喘息著。
他透過重重堆疊混亂的死尸極力遙望,看到了在無人商店門外坐著的〖死星〗。
它還是戴著黑荊棘的王冠與穿著花瓣層疊般的鱗片鎧甲,仿佛要與漆黑融為一體。
不過,除漆黑外,它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金色血跡,與它閃耀的黃金瞳相對應。
而這些血跡,恐怕就是來自于地上躺著的【天使之塔】的死尸。
莫恩踩著金色的血水緩步上前,每一步都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血水沾染在他的鞋子上,隨著他的步伐而滴落。
“櫻島同學。”
青年來到無人商店的圍墻外的大門,看著坐在商店門前的孤單〖少女〗。
〖死星〗抬頭,黃金瞳驟然璀璨,如大海般浩蕩的壓力瞬間充斥了這片天地。
隨后,這些仿佛神威般的偉力又盡數消失。
因為它看清了來者。
“……”
莫恩雙眼明亮,渾身沾染金血的身影在夕陽下是那么的俊美挺拔,就如一塊鋼鐵,堅定無比。
他再次邁步,看著〖少女〗的眼眸前行。
是啊,他看見了。
看到無以言表的強大與難以述說的哀傷在〖少女〗身上纏繞,它的瞳孔雖然變為黃金之色,但仍然難掩絕望。
痛苦在它身上蔓延。
地上亂七八糟的天使尸體,恐怕就是來掠奪它的力量的,然后全被它殺了。
這也難怪,畢竟【天使之塔】十大天使之一的“死星”竟然會死亡?而且神之遺物還被人盡數奪走?
這是【天使之塔】不敢想象的。
所以它們便派遣數不盡的天使來向〖少女〗搶奪回神之遺物。
但〖少女〗太強大了,僅僅只是一動念頭,這些天使便如雜魚般跪倒,等待著被獵殺的命運。
別忘了,天使侍奉是誰的,而力量又是從誰身上來的,它們現在又想攻擊的是誰。
所有的條件都指向同一種生靈,那就是——神。
所以它們注定失敗。
注定鮮血灑滿大地,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
而現在,莫恩就要直面神,不、應該說是直面〖少女〗。
他不會害怕,因為他就是來拯救少女的。
如果一個救援的人自己先害怕了?
那等待著被救援的人怎么辦?
他們脆弱的心早就恐慌不已,你怎能再露出膽怯?
“櫻島同學,今天天氣真是不好啊。”莫恩上前,露出微笑,“在這種天氣里有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嗎?可以來跟老師我傾訴喲。”
“……”
待他走到一半,〖少女〗突然大喊:“別過來!”
青年不得已停下腳步,因為再往前一步,他整個人就會被斬成兩半。
是的。
就是這么恐怖。
無形的偉力在他的腳前幾厘米處切割開深深的裂縫,兩面切面平整無比,不過是瞬息發生的事。
看來,【天使之塔】那群雜魚的死因找到一個了。
莫恩嘆了口氣,重新抬頭看向〖少女〗,“櫻島同學,如果我說一切還有重來的可能性,你相信嗎?”
〖少女〗此時正低著身子微微喘息,看得出來它正在極力克制著體內的力量。
它聽到青年的話,緩慢的抬起頭用著威嚴的黃金瞳看著青年,“老師你在安慰我嗎?怎么可能有這種事呢?如果有,那也是存在于虛幻飄渺的夢中。
“所以啊,不要再給我前進了!!!”
〖少女〗大喊,無形的力量再次分割天地,從青年的側臉飛去,帶起一道血跡。
青年停下腳步,重重說道:“不是在安慰你啊!也不是在騙你!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只要你相信我、相信老師!”
“……哈哈哈——”
〖少女〗突然捂著頭笑了起來,不讓青年看清神情,說道:“不可能的,已經沒有機會了,老師你認清現實吧。”
它轉身站立起來背對著青年,微微仰頭,“老師你看不見嗎?這些滔天的火焰,城市里尖叫的哀嚎,還有我體內強大的力量……這些,都是在回應著我的內心啊!這些,就是我內心深處的想法啊!正因為這樣,這一切才會實現!神的力量在幫我一一具現我真實的內心啊!”
〖少女〗轉身,花鱗裙擺下的纖細優美的雙腿微微擺動,它有些開心的對青年說道:“而且老師你看,就連原本治愈不了的雙腿也能輕易恢復起來。”
它輕輕躍動著,如芭蕾舞者,“所以啊,不要來管我了好嗎?”
青年沒有見過露出如此厭惡神情的〖少女〗,事情在朝他想象不到的方向發展。
〖少女〗不給青年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其實我啊,一直都不是一個好人,反倒說是壞人更為準確,因為我一直在利用你啊老師!
“我其實一直都在嫉妒那些幸福的人,因為我沒有那些情感,所以我羨慕!我嫉妒!我憎恨!我嫉妒你的那些學生、嫉妒學院里面笑嘻嘻的教師!嫉妒那些整天呆在一起的情侶!但更讓我嫉妒的,就是你啊老師!!!
“所以我討厭你,你為什么要來救我?偽善?正義?滿足自己?哈哈……你其實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不過是在我偽裝下被迷惑的自以為是自我滿足自己內心的偽善者罷了!
“你根本就沒有理解過我!”
“不是這樣的……”青年呢喃回應。
“不!這就是現實!如城市燃燒一樣的現實!”
“不,不對!”
“接受真相吧,老師!”
“不!你說的不對!!!”青年重重大喊,粗重的喘息起來。
他看著〖少女〗的瞳孔,滿臉認真的說道:“櫻島同學是一個好人!雖然很羨慕幸福的人,但沒有達到嫉妒的程度!你也沒有討厭我,反而對我說的話都很上心!其實根本就沒有偽裝什么,只是把渴望幸福柔弱的自己埋藏起來而已,這并非什么不好的事!因為大部分人都會這樣做!他們一邊隱藏著真實的自我,一邊不想讓別人擔心!
“就像現在的櫻島同學一樣!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壞人!你就是一個渴望觸碰幸福的無助小女孩而已!不管你說的再多,我都會一一反駁你,把真實的你一面面撥開!不要小看老師我啊,櫻島同學!
“而且,救你絕對不是什么自我滿足與偽善,救一個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救一個人也不需要半點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