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掌嘴三十
此刻,皇后任由顧西玉站在太陽下面,她正在和容嬤嬤復盤這幾日發生的事。
前幾日,容嬤嬤出了一個主意,若能壞掉顧西玉的名聲,或許可以讓皇上收回成命。
皇后采納她的意見,派人暗中在民間活動。
果不其然,不到三日,效果非常好,百姓對未來太子妃頗有微詞,甚至有了德不配位的說法。
乘勝追擊,皇后想著再添一把火,徹底壞了顧西玉名聲時,太后派人將她叫過去。
太后在后宮從不多事,除了例行問安,很少召見皇后。
皇后到了仁壽宮,這才知道太后想做什么。
太后旁敲側擊了一番,警告她不要再做些對顧西玉不好的事。
不然事情鬧到皇上那里,誰都好不了。
文昭帝雖有些糊涂,卻以仁孝治國,若太后將此事告知皇上,皇上肯定會順著太后責罵她。
想清其中利弊,不得已,皇后撤回人手,流言很快被謝老侯爺壓下。
做了那么多,顧西玉毫發無損,皇后越想越不甘心。
查探后也知道是謝家的那位老夫人進宮,才讓太后注意到此事。
被壓迫的滋味快要逼瘋皇后。
終于,昨日顧府發生的命案,給了皇后一個啟示。
既然暗中動手不行,那就陽謀,她就不行顧西玉還能躲得過去。
不愿意浪費一秒,皇后立即派人到顧府宣口諭,讓顧西顏今日到國子監陪伴宜宣公主,順便找個借口,將顧西玉帶到皇宮。
顧西玉對于此事不知情,也是因為那時顧西玉的心腹,恰巧都被帶去府衙,兩撥人正好錯開。
顧府的人都以顧景田和柳如玉為尊,自然不會有人在顧西玉回府后,與她通風報信。
因身份不高,按照規矩只能帶一個下人,顧西玉回頭看了看荼媽媽,恐怕今日她們要吃些苦頭了。
六月天氣悶熱,沙漏絲絲流下。
太陽已經掛到正中,顧西玉站在沒有任何遮掩的地方,大刺刺在陽光下暴曬。
瑩白的臉上滿是汗珠,顧西玉已經站了一個時辰,若不是心中的信念支撐著她,恐怕早就暈倒。
倒是荼媽媽做慣了活計,比顧西玉好些。
瞧著四周沒人,荼媽媽悄悄靠近顧西玉,很快,顧西玉大半的身體都靠在荼媽媽身上,瞬間覺得自己輕松很多。
雍和殿門口本有看門的太監,此時也被容嬤嬤喊了進去。
偌大的宮殿,只留下顧西玉和荼媽媽在外。
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知了,喊叫聲劃破長空。
聽在顧西玉的耳中,本該嘈雜的聲音,卻存著不一樣的生機。
片刻,殿門打開,幾個小廝小跑出來,忙而不亂,拿著罩子將樹上的知了捕捉干凈。
“皇后娘娘正在午休,顧小姐再等等吧。”一個宮女,在小廝下去處理知了時,走了出來。
荼媽媽心疼小姐,忍不住道:“可否為我家小姐倒杯水喝。”
“大膽!”宮女厲聲道:“無皇后吩咐,殿中下人怎可隨意行事。不如等皇后醒來,我幫你問問,看能否給顧小姐倒杯茶水。還有,顧小姐身體還好吧?若您身體這般差,連點太陽都受不住,如何嫁給太子,為皇室綿延血脈。”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了,顧西玉朝著宮殿行了一禮,“請皇后放心,臣女身體很好,還撐得住。”
中午的日光最為鼎盛,普通人尚且撐不住,更何況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的顧西玉。
一刻鐘倏然而至,顧西玉眼前發黑,心中嘲笑不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面對別人的刁難,她竟然毫無還手之力,這樣的她,與前世有何區別。”
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終于,顧西玉脫了力,仰頭倒下。
荼媽媽見顧西玉向下跌落大驚,連忙伸手扶住顧西玉,卻因為自己也站在這里很久,手臂沒有力氣,腳下一軟,兩個人一起跌倒。
容嬤嬤透過窗戶見兩人狼狽跌倒,立刻領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嬤嬤走出大門,準備治她們失儀之罪。
荼媽媽在落地那一刻,雙手瞬間用力轉動,將顧西玉護在上面,自己重重跌倒在地,只聽“咔嚓”一聲,荼媽媽嘴里發出一聲慘叫,她的腿被摔的骨折。
容嬤嬤走出大門,只見荼媽媽頭上滿是汗珠,是熱的,更多是痛的。
心里暗暗舒爽,容嬤嬤嘴角勾起冷笑,這老不死的也有今天。
荼媽媽出宮前,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在宮中權勢堪比皇上身邊的藺公公。
曾幾何時,她這個皇后身邊的管事嬤嬤,在荼媽媽面前,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別提多憋屈了。
老天真是有眼,皇后和她想教訓的人,今日都在這里了。
要不趁機整治一番,如何對得起皇后隨手安排的計劃。
“來人,顧小姐和這個刁奴驚擾皇后休息,掌嘴三十!”
“容嬤嬤,顧小姐是未來太子妃,就算有什么錯,也該是皇上皇后親自懲罰。”荼媽媽撐著受傷的腿,咬牙緩緩站了起來,“花無百日紅,容嬤嬤,你要好自為之。”
就是這個語氣!好像誰都看不上一般。
容嬤嬤目光更加陰冷,臉上褶皺橫生,似一朵已經枯萎的菊花,“好啊,顧小姐之錯,自然由皇后親自發落。但你們驚擾皇后已是事實,若不罰,豈不是任何人都敢在這殿內放肆。倒不如,你這老奴忠誠一次,將這六十個巴掌領了如何!”
來時,容嬤嬤得到皇后暗示,要給顧西玉一個教訓。
如今皇后不在場,荼媽媽搬出皇上,她無人撐腰,不敢做的太過。
眾目睽睽,不好對顧西玉動手,但找一個借口,對付沒有品級的荼媽媽,還是很容易的。
沒等荼媽媽開口,容嬤嬤身后出來兩個嬤嬤。
其中一個快速走到荼媽媽身前,眼疾手快,伸手打掉荼媽媽準備拿出來的玉佩。
仿佛看不見般,另一個嬤嬤將地上的玉佩踢到遠處,蒲扇般的大手拽住荼媽媽,將她雙手別在身后,令荼媽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