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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綁匪

11.綁架前傳

消失的綁匪 完顏蛋 4334 2022-04-07 21:00:00

  王滿倉王成爺倆兒是第一批抵達天河小區的警察,一老一小都在刑警隊。王成問王滿倉,爸,下邊兒該怎么辦?王滿倉不跟兒子藏著掖著,說不知道,我當了四十年警察也沒遇上過綁架案,你平時不挺有主意的嗎?你說說該怎么辦?王成說您都沒遇上過,我就遇上過啦!隊長說等談判專家,馬上到。王滿倉說,我先打個電話問問,我認識市局的談判專家。

  王滿倉王成在樓下怎么辦案我們不表,單說說綁匪郝萊鄔的心態。

  我想各位讀者里應該沒有干過搶劫綁架的吧?嗯,估計沒有。別說搶劫綁架了,小偷小摸的事兒我們都不能干,對吧。從小家長就教育我們,絕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那是偷!丟人現眼!沒出息!我小時候就偷過我媽放在桌子上的零錢,被我媽打得皮開肉綻。所以,在我們的道德標準里,不能偷、不能騙、更不能搶,這是道德的最低標準,低于這個標準就屬于壞人。當然了,偷也得分偷什么,騙也分為了什么目的而騙。比如,我媽舍不得扔剩菜,我跟她說了多少次亞硝酸鹽致癌她都不聽,我就偷著倒掉,騙她說我吃了,這就不能算壞人。

  不過,是不是只要有合理的理由就OK呢?比如我實在是在太餓了,偷一塊面包充饑OK嗎?我實在是太喜歡她了,背著老婆偷情OK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去搶珠寶店OK嗎?這個不得不到底該怎么界定呢?

  我們一定會說這還用得著界定嗎?法條上不寫著呢嗎?不能偷、不能搶、更不能偷情!但問題是,我們畢竟不是那個快餓死的人,不是那個被沒錢逼得走投無路,家里有個等待換腎的爸爸的人,畢竟不是那個婚姻不幸福卻又為了孩子不敢離婚的人。我們不是郝萊鄔,沒辦法和他共情。曾經有個讀者這么跟我說,當我們隔著手機屏幕同情、譴責、嘲笑別人的時候,我們也同時都在被別人同情、譴責、嘲笑著,每個人都無法走出自己的人生困境,可悲而不可知,這是常態。

  但我們可以和郝萊鄔共情的,是恐懼。恐懼的體驗大家都有過吧?難道沒干過壞事嗎?打小抄?說謊?老婆用一下你手機?密室玩兒過嗎?恐怖片我們總看過吧!人有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弗學而能。從小到大,只要是凡人就離不開恐懼,我們對危險感到恐懼,我們對失控感到恐懼,我們恐懼自己什么都不懂,恐懼丟臉,恐懼沒有能力應付未知的明天。因為,我們害怕失敗。郝萊鄔也是凡人,為了讓自己不那么恐懼,他帶上了小女兒畫的畫。郝萊鄔有兩個女兒,大的六歲,小的三歲,女兒們每年會跟郝萊鄔生活半年,然后再跟郝萊鄔的前妻生活半年,郝萊鄔犯案的時候,孩子們正坐在前妻的車里去幼兒園,她們還不知道,爸爸已經成了搶劫加綁架的雙料罪犯。

  郝萊鄔是個寵孩子愛孩子的人,從不給孩子一點兒壓力。別人家的孩子學鋼琴、學數學、學英語、學舞蹈,郝萊鄔一概不理,輪到他帶孩子的半年,每到周末,他就帶著女兒們到處去玩兒,帶她們去博物館,去動物園,去自己小時候住過的胡同,帶他們去劉莊橋,告訴她們這里以前是有條擺渡船的,爸爸小時候跟爺爺一起坐過,你們知道什么是擺渡船嗎?我給你們講哈…郝萊鄔認為孩子就應該玩兒,不玩兒干什么?該玩兒的時候不玩兒,什么時候玩兒?別聽老師胡說八道,說什么今天放棄一點玩樂是為了明天能玩兒得更好,難道讀完博士就能天天不上班不工作不搞研究滿處瘋玩兒了?扯淡!

  女兒們管郝萊鄔叫史萊克,自從郝萊鄔給她們放過動畫片《怪物史萊克》之后,她們就給郝萊鄔添了這么個外號,因為郝萊鄔腿短肚兒大脖子頇。史萊克,我要喝水!史萊克,我要吃冰淇淋!史萊克,你來抓我們呀!甭管在家還是在什么地方,她們都這么叫,一邊叫還一邊拍手大笑。郝萊鄔從不介意,他絕不會把孩子拉到一邊,說什么當著外人要表現得有禮貌有家教的話,大人可以叫孩子的小名兒,孩子為什么不能給大人一個愛稱?他覺得女兒叫他什么都行,叫他什么都是愛他的表現。郝萊鄔也給兩個女兒分別起了外號,大女兒好動叫貓姐,小女兒內向叫兔姐。史萊克愿意為貓姐和兔姐做任何事,再荒唐再愚蠢的事兒他都愿意,這就是愛的力量。PS.我老婆也愛我,他給我的微信備注有秋褲仔、禿頭小將、指定腦子有點毛病。

  無論父母和孩子之間,還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愛都會讓我們變得荒唐,就算各位現在還沒有孩子,戀愛總談過一次兩次吧,有荒唐的愛才叫愛,沒有荒唐的愛那是過日子,所以人們把出軌形容為荒唐。

  郝萊鄔的妻子狄思霓就出軌了,他們離了婚。網上說,女人出軌和男人出軌完全不同,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是為了尋找刺激,而女人是因愛而性。男人出軌往往是一時沖動,而女人出軌往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心理過程:從心動、喜歡、再到愛。依我看啊,還是扯淡!這是瓊瑤的毒瘤!為出軌開脫的遮羞布!瓊瑤是今天愛情被扭曲化的始作俑者!至少是中國區的始作俑者!特么出軌和愛情有個毛線關系?!出軌就出軌,跟愛情扯什么扯?又當又立的。離婚啊!?離了婚再去追求愛情啊!說我們男人出軌是為了追求刺激,你們是為了愛情,為了刺激的男人給你搞愛情?????矛盾不?!

  郝萊鄔離婚前就是這么說的。

  狄思霓的出軌對象是郝萊鄔的老板,這是狄思霓親口對他說的。郝萊鄔氣勢洶洶地闖進老板的辦公室,老板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否認,以后呢,咱們也盡量避免尷尬,你辭職吧,我多付你一年的工資。郝萊鄔說去你媽的工資,我今天來是要你命的!老板說你個臭窩囊廢,還敢要我的命!?媽的我長這么大還沒見誰能要了我的命!郝萊鄔說你罵誰窩囊廢?你再罵一句!?老板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手指著郝萊鄔說,罵你是窩囊廢!怎么了?連自己老婆都看不住,你不是窩囊廢你是什么?!

  郝萊鄔氣得渾身發抖,大喝一聲,老子叫你罵!說著一把揪住老板的西裝,用力一掄,又接著一搡。老板毫無準備,竟被郝萊鄔給掄了個托馬斯全旋,噗通一下像只死雞似的被摔在墻角。老板從地上爬起來,抄起立在墻角的雨傘就沖郝萊鄔打過來,郝萊鄔冷笑一聲,不慌不忙挽了挽袖子,心里的怒氣突然讓他變得興奮又冷靜,那種感覺就像終于見到了從未見過而又非常想見的深邃的大海。跳進大海!跳進大海!跳進大海!

  你找我什么事?老板說。

  郝萊鄔從想象中回過神來,他看看老板,又看看立在墻角的雨傘,忽然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他松開緊握的拳頭,手心里全是汗。老板就像一頭瘦骨嶙峋的鬣狗坐在沙發上,正用一種如饑似渴的眼光瞪著他,而自己則像一個病人,鬣狗寸步不離地跟著病人,希望他早點死掉。郝萊鄔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好像聽到了自己喘息的聲音,沉重的喘息。

  郝萊鄔在微信里找出一個律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加的好友,他把情況跟律師說了一遍,律師不建議他起訴離婚,還是協商,你們倆沒多少存款,房子也是女方婚前買的,起訴的意義何在?孩子可以共同撫養嘛,再說了,就算上了法庭你媳婦也不會承認出軌。聽了律師的留言,郝萊鄔認栽了,他辭了工作,忍氣吞聲地搬出了家,在隔壁小區租了一間五十平米不到的兩居室。一年后,狄思霓賣掉了他們原先生活的房子,她要和郝萊鄔的前老板組建新的家庭了,狄思霓通過律師向郝萊鄔轉達了獨自撫養的要求,郝萊鄔只需支付撫養費。

  何為愛情,何為婚姻?愛情是一簇死火,燃燒到最后一刻也在堅挺著不愿熄滅,就算成了死火,被冰凍了起來,它也依然在活著,只要給它一個機會,哪怕很小,它都可以燃燒得轟轟烈烈。但死火或許并不知道,那凍住它的東西,不是其它,正是婚姻本身。婚姻,或許真不像電影里那般治愈、溫暖,它凍得你寒心刺骨,毛骨悚然。愛情一旦被凍住,就是從里到外的殘忍,就是絕望和無奈,就是一件掛在衣櫥里的舊衣服,可以穿,但已經無所謂好不好看。

  每個結過婚的人一生中都有過100次想離婚的念頭和1000次想要掐死對方的沖動,都有過那么一瞬間,意識到,你只是和另一個人住在一起而已。這時我們才不得不承認,愛情就是敵不過雞毛蒜皮的累積,一方覺得還不錯,另一方卻想要更多,結果就是妻子和老板搞在了一起。或許,愛本來就是惡的糖衣。兩個人愛得越久,就越能觸碰到對方最柔軟的地方,如果有愛,柔軟便是感性的,是理解、包容和接納的載體。而當愛一旦不在,柔軟能瞬間變成一劑理性的毒藥,我們冷靜分析局勢,然后拿著它一次次繞過對方的防線,偷襲對方的弱點,準確命中要害,目的就是讓對方無比痛苦。所以,千萬別盼著愛情里能有理性的對話,除非那份感性的柔軟已被敵人從外部攻破,或自己人開門投降。

  更可怕的是由互聯網帶給我們的麻醉感,王子與公主的故事滿屏飛,讓我們誤以為自己是多么的不幸福,從而去過度相信那些用甜味素和農家肥催熟出來的光鮮氛圍,過度關注、過度感受,最后變得過度虛榮。

  書歸正傳。

  郝萊鄔的房東姓楊,五十來歲,郝萊鄔叫他楊哥,楊哥是做玩具生意的,在網上買航模、艦模、手辦。郝萊鄔租的兩居室楊哥之前一直拿來堆貨,屋里亂七八糟不是紙盒子就是賣不掉的殘次品。交房那天,楊哥甩給郝萊鄔二百塊錢,說我沒時間給你打掃了,你自己找個保潔打掃吧,費用我出。郝萊鄔舍不得花錢找保潔,收了錢自己干,清理垃圾的時候,郝萊鄔發現了一把黑色的模型手槍,五四式,不銹鋼材質的,這種玩具他小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的地攤兒上見過。郝萊鄔把槍擦干凈,藏在枕頭底下枕著它睡覺,他沒還給楊哥,他計劃找個機會拿著槍去嚇唬嚇唬老板和狄思霓,一定把他們嚇得尿褲子,就算狄思霓不尿褲子,老板也得尿褲子!狄思霓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吧,你找的這個姘頭是個什么貨色!郝萊鄔一邊想一邊笑,笑著笑著就睡著了。

  快到陽歷年的時候,狄思霓的律師又打來電話,說如果不同意他的委托人獨自撫養孩子的訴求,可以商議,比如適當加一些撫養費。郝萊鄔說現在是共同撫養,兩邊兒各帶孩子半年,不用支付撫養費啊!律師說,我的委托人還是希望孩子由媽媽單獨撫養,眼看兩個女兒就長大了,跟著媽媽會更方便一些,你如果能支付撫養費,就能保留看孩子的權利,否則我的委托人也不要什么撫養費了,你也別想再看見孩子。

  郝萊鄔問,法律是這樣規定的嗎?

  律師說你甭管法律怎么規定的,你就這么想,你前妻房子的房子現在已經賣掉了,如果結婚再買新房,你連他們住哪兒都不知道,到時候你怎么看孩子?!我是為你好,你可別把她逼急眼了,急眼了她可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郝萊鄔害怕了,說那她要多少錢?律師說你這樣,就按一個月4000算,你先拿兩年的吧,湊個整,你給10萬塊錢,我幫你爭取每個周末能帶孩子。郝萊鄔說十萬?我哪有十萬啊!我一個月工資才六千多,離婚的時候家里所有存款總共八萬,我一分錢都沒拿!律師詭異地笑了,說你想想辦法嘛,對了,你爸的房子是不是拆遷了?

  放下電話,郝萊鄔哭了。他沒辦法找他爸借錢,他爸尿毒癥,正等著拆遷款下來換腎。

  三天之后,郝萊鄔在地攤兒上買了頂毛線帽子,剪了三個洞,他決定去搶單位對面的周大良珠寶店,他觀察了幾天,發現那個店里沒有男員工,只有兩個女導購上班,一個早班一個晚班輪替。周大良珠的顧客大部分是老頭兒老太太,要么給兒媳婦買三金,要么給孫子孫女買金鎖。

  老人愛用現金!郝萊鄔在心里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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