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沒有人啊!”
丁真單手拽著繩子,將自己的身子卡在地道口,空出來的右手瘋狂的推著眼前這個薄薄的木板。
但奈何,此時的丁真懸在空中根本無法發力,木板依舊紋絲未動。
與此同時,因為掠奪者的離去,村民們紛紛散開,繼續做著各自的事情。
雖然這次的掠奪者來勢洶涌,但因為眾人見慣了這種場面,也就習以為常了。
而萊莎卻急忙的跑向丁真的屋子,因為她看到了,那個陌生的女人正是從丁真的屋里走出來的。
她要去問問,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在他的屋里會有一個女人,而大家卻全然不知。
隨著萊莎走進屋內,便聽到一陣輕微的喊叫聲。
細聽之下,才察覺到聲音是從自己的腳下傳出來的。
她帶著疑惑走向擺放在屋子中間的那張木床,用手敲了敲被床壓住的木板。
“是小真么?”
這時,便從木板傳來反饋的敲擊聲,以及有些微弱的呼喊聲。
“是我,快救我出去。”
萊莎蹲在地上,將自己的后背靠在床邊,奈何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未能讓這張木床移動半分,只好站起身準備出去尋找幫手。
“等我下,我去喊人。”
良久之后,萊莎帶著自己的父親諾艾爾走進丁真的房間,指著放在地中間的那張木床焦急的說道:“爸爸,小真被埋在下面了,你快幫幫他。”
見女兒一臉急迫的表情,諾艾爾也沒多說什么,走過去雙手扣住木床的下沿,隨著腰身發力,木床成功的從木板上挪了出去。
‘咚’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丁真用自己的金屬左臂直直的擊打在木板的中間,將整塊板子擊打的粉碎。
而他也終于從地下的這個地道鉆出。
“小真,你沒事吧。”
萊莎急切的上前為丁真檢查著身子,見他只是渾身是汗,身體卻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丁真雙手拄著膝蓋接連喘了幾口粗氣。
但當他察覺到站在身旁的只有諾艾爾與萊莎,這才回過神來,那些掠奪者撤退了,但是此時的屋內卻缺少了一個與自己朝夕相處許多年的女人。
“嵐姐呢?她人呢?”
“嵐姐?是那個被帶走的女人么?”
萊莎帶著不解看向身旁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孩。
丁真一臉震驚的看向身旁的二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是說她被掠奪者帶走了?為什么?你們為什么不阻止她!”
諾艾爾靜靜的看著面前有些激動的丁真,緩緩說道:“你...了解她么?”
諾艾爾的問題一下子將丁真問住。
因為這個問題他也曾問過自己,而他心里也確實明白,他其實并不了解那個名叫關嵐的女人。
那個女人只是他在一次出外探索時偶然遇到的。
當時的關嵐躺在野外,身旁沒有任何的補給,只有她那一身潔白的長衣。
他不知道關嵐是從哪兒來的,但他不在乎。
他知道如果他不出手相救,那在兇險萬分的野外,一個昏倒的女人怕是很難熬過第一個夜晚。
他決定將自己的食物喂給這個已經虛弱無比的女人。
雖然他連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關嵐蘇醒,丁真這才了解了一些事情的大概。
但也只是大略知道了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十分脆弱的女人的境況。
關嵐是逃出來的,但至于是從哪里逃出來的,又被誰追殺,關嵐卻并沒有告訴給丁真。
丁真卻依舊義無反顧的將關嵐偷偷的帶進庫里村。
雖然他不了解她,但二人卻像似姐弟般在一起生活了數年之久。
直至今天發生了掠奪者上門尋人的事情。
丁真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他看了眼旁邊地上的地道,又回想起那個宛如自己姐姐一般的女人,平靜的語氣說道:“我...不了解她。”
諾艾爾嘆了口氣,拍了拍丁真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大家也沒辦法。因為大家同樣不能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而失去這個村子,失去生命。”
“嗯,謝謝村長。”
丁真微微點了點頭,對此他已然明白了現狀,他沒有任何理由要求其他人做什么,因為大家沒有義務。
看著有些落寞的丁真,諾艾爾拉著萊莎便向屋外走去。
因為現在的丁真需要一些時間來撫平傷口。
相似的事情在流放之地常常發生,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在險惡的環境下,隨時都會面對失去生命的危險,但大家仍舊咬著牙堅持的活了下去。
萊莎奮力掙脫開父親的大手,跑回到丁真的身旁。
“我想陪陪小真。”
“下個月就是你的成人禮了,不要這么不懂事。”
諾艾爾搖了搖頭,上前強行將萊莎拖拽出去。
隨著房門的關閉聲,屋外傳來萊莎略帶擔憂的喊聲。
“小真,等我下,我一會兒就過來。”
丁真透過窗子沖著回過頭來的萊莎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木板殘骸。
“村長說的沒錯,大家沒有幫助嵐姐的義務,但是我有...”
良久之后,丁真費力的將床挪回到原本的位置,蹲在那個黑漆漆的地道口旁向里張望著。
以前關嵐在的時候,是明確禁止丁真下到地道的。
但如今的情況卻不會讓他有那些顧慮,因為他想要知道關嵐的身份,他...準備自己去尋找關嵐。
丁真心一橫,便再次跳入進地道。
這個地道還是以前丁真的父母為了藏物資而挖的,自大關嵐來了之后,這里便被當做關嵐的臥室使用。
順著地道墻壁上的繩子滑下,地洞中的高度堪堪夠一名成年人直起身子,但里面的空間卻不小。
相比較地上那個有些逼仄的小屋子,地下的空間卻足以相當其兩倍的面積。
借著桌上油燈的微弱亮光,丁真慢步走到桌子的旁邊,看著上面還未合上的一個厚厚的本子有些發呆。
而在其旁邊以及地上擺放著為數不多的各種金屬零件,這些都是丁真每次出外探索時帶回來,在被關嵐檢查后留下的。
丁真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看著本子上記錄的每一個文字。
“來到這里已經有六年了,真不知道那群家伙現在什么樣了,恐怕我走的這段時間,他們也不好過吧。
管他呢,他們好不好過管我什么事,真是的,還沒我家的小真看著可愛呢。
不過小真也長大了啊,當年在見到他的時候也不過才到我的胸口位置,沒想到現在居然長的比我還高了一個頭,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真總是說想要去外面看看,其實他也沒錯,外面的確很精彩,但是卻也很殘酷,如果不是那樣我又為什么跑出來呢...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談了,畢竟這都到了叛逆期了,要是不好好引導的話怕是會出些什么意外的事情。
哎,總感覺我都快當他媽了,話說我還沒生過孩子呢...”
‘嘩啦’
丁真輕輕的翻著下一頁。
“今天小真又帶回來不少能用的零件,就是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下能不能造出那個東西,試試看吧。
不過小真又問起了外面的世界,到底要不要和他說呢?
糾結啊,一看到那孩子認真又可愛的臉,心就不自覺的軟下來了呢。
要不就明天和他講講?希望他不會被外面的世界嚇到。”
‘嘩啦’
“最近總感覺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要發生什么事情一樣,會不會是爺爺常說的那個預感?希望不會出什么大事。
上次寫到哪兒來著?
對了,是決定給小真說說外面的事情,至于他在知道之后還想不想繼續出去,那就看他自己了。
只是因為零件缺少的原因,還是沒辦法徹底將小真的那個機械臂改到完美,希望下次小真能帶回來些有用的零件吧。”
‘嘩啦’
“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了,真不會是那些家伙知道了我的行蹤了吧,不會吧不會吧,我不想回去啊...
算了,聽天由命吧,爺爺不常說,以前的人無法與天斗,就算是加上如今的科技還是無法與天斗,那我也就只能順其自然了。
只是,要真是出現了什么不測...”
‘嘩啦’
“小真,你要是看到了這里,我希望你能帶著你的那份探尋世界的熱情繼續下去,因為世界真的很大很大。
還有,你要是沒看前面的話,可千萬不要往前翻啊,要不然等我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我的另一本手記埋在床下面的土里,在一個金屬盒里。
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世界的真相,別被嚇到哦。
當然,那些就算你看到了,也千萬不能告訴給任何人,知道么。
因為那是被無數人用生命撰寫成的,屬于世界的足跡。”
‘嘩啦’
隨著丁真翻開下一頁,后面的紙張也只是一張白紙。
“看來嵐姐也只寫到了這里,只是那個叛逆期是個什么意思?”
丁真嘆了口氣,帶著疑惑將本子合上,提著油燈走向木床。
這張木床同木桌一樣,都是丁真一點點的收集木材偷偷帶回來的,是丁真與關嵐二人親手做的。
看著疊放在床上的那件白色長衣,丁真不禁回想起以往的種種。
他蹲下身子,借著微弱的亮光在床下翻找起來。
直到在一處土面明顯有翻動痕跡的地方站住腳步。
“應該是這兒吧。”
丁真用著自己的雙手刨著松軟的土面,因為這個地洞以前是經過特意夯實過的,其他的地方基本都堅硬如石,唯獨這里卻可以輕易的挖動。
“看來是這里沒錯了。”
隨著丁真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從土坑里挖出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
他帶著心中的疑惑用手在上面敲了敲,見沒什么異常這才放心的將其抱在手中。
“嵐姐說,這里有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帶著忐忑的心情,丁真打開了面前的金屬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