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還在繼續。信仰戰隊只剩下“使命”一位選手，而發條橙也只剩下“行大運”一位選手。恰巧兩位選手都分別是隊長，解說員又針對隊長的問題喋喋不休。
而臺下，徐亞楠和蘇樂樂低聲說道：“何曉宇太奇怪了，按理說，雖然隊友殘血，但是有隊友也總比沒有好，怎么會自己將隊友給殺了呢？雖說是以半條命換一條命，但是我總覺得接受不了。應該有別的方法才對。”
蘇樂樂眼睛仍盯著電視畫面，頭向徐亞楠偏了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因為在第四局的前半段，轉朱閣發揮的不盡如人意，許多疏漏反而使發條橙鉆了空子。”
“你是說，何曉宇鏟除了犯錯誤的隊友，以追求勝利？他是怕隊友拖累自己？”徐亞楠道。
“也許是吧。”蘇樂樂心中一嘆。
在《廢土戰役》里，這樣的人還在少數嗎？
從前當雇傭兵的時候，隊伍不過是一個容身的場所而已，隊友之間不是互不信任就是相互利用，只是合作一次的關系，當然沒什么打緊。即便是有多次合作的熟人，也是利益使然。
可是，當蘇樂樂真正踏足這個游戲，才慢慢感受到，隊友之間不僅僅是合作，更是一種情誼，是一種在戰爭中結成的生死同盟的關系，是戰友更是兄弟。
她原本以為這就是何曉宇曾經在帖子中提到的，新人雇傭兵所不能了解的游戲的內涵。
而如今看來，卻全然不是。
何曉宇自己，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殺手，他怎么又會暗示新人這層意思呢？他說的，只單純是新人不夠強大罷了……
比賽中，使命終于和行大運相逢。
剎那槍響，行大運的身體飛一般的向后仰去，鮮血噴出，劃出一道弧線。
使命的動作太快了，行大運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取了性命！
“耶！”現場觀眾歡呼起來。
“何曉宇太厲害了！”
“隊友傷害也是為了勝利著想，看看結果就知道啦！”
在眾人的歡騰中，蘇樂樂卻攢起拳。
信仰作為第一戰隊，名聲在外，實則內虛的很。
倘若隊友之間都是這般，那還有什么未來可言？
只是旁觀的人們都看到了繁華的表面，看不到背后的陰影罷了。
“怎么樣？你覺得省聯賽的時候，能贏他嗎？”徐亞楠挑眉問道。
蘇樂樂笑道：“技術上，差距不是一點點；人品上，我比他要強很多。省聯賽嘛，還得走著瞧。”
徐亞楠看了看手機，道：“你晚上是不是還有課？我們回吧。”
蘇樂樂點頭：“也好，走吧。”
兩人站起來，穿過振臂歡呼的人群向外走去。
二樓窗前的男孩突然眸色一亮，將香煙扔在中年人留下的煙灰缸里，向樓下快步而去。
到了一樓沿著走廊邊走著邊四處張望，快步出了網吧大門。
車水馬龍的街道，人流不息，看不到想要找的人。
神色微黯，男孩又走回了網吧。
網吧一樓前臺，服務生開心地和他打招呼，在他走過去之后，又害羞地看著他俊逸的背影互相咬耳議論。
男孩走回二樓，穿過吸煙區，有個VIP包廂，他走進去坐下，打開qq，又登陸了《廢土戰役》游戲。
不論qq還是游戲，公子蘇的名字是灰色。而徐亞楠也是。
自己的角色——血之回憶，在偌大的城中孑然而立，如同剛才站在網吧門口的川流人潮。
許銳自嘲地笑了一聲，心道：“如果剛才看到的真是慕容少爺徐亞楠，那么在她旁邊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少女蘇樂樂了。只可惜，沒有瞧見正臉。”
他想起在游戲中她颯然的身影，那馬尾輕甩時的帥性，和剛才看到的背影，倒是重合在了一起。
“將來是隊友的話，機會多的很。”
……
夜幕降臨，俱樂部大巴緩緩從晚宴酒店駛出。
車上，眾人都是酒酣飯飽，有人翻看著手機相冊，有人已經昏昏欲睡。
替補隊員魯越抱著主辦方剛剛頒發的獎杯，左看右看，還不時地用袖子蹭蹭，擦掉金屬光面上沾染的指紋。
坐在魯越旁邊的何曉宇見到這一幕，似乎一瞬出了神，但那動容的神色轉瞬即逝，又掛上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舒服地依靠在寬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
突然身邊傳來一陣騷動，何曉宇眉宇微蹙，睜開眼。
游戲角色是轉朱閣的隊員朱格，已經將魯越從座位上揪了起來，強行坐在魯越剛才的座位上，和何曉宇并肩。
“曉宇，來，咱倆單獨喝一個。”朱格手里拿著兩聽啤酒，將一聽啟開，往何曉宇眼前杵。
何曉宇沒接，道：“少喝點，酒精麻痹神經，別忘了我們是干什么的。”
“呵，何大隊長，這勝利慶祝喝點慶功酒，你都這么計較？你忘了這勝利是拿誰當墊腳石了？”朱格此時滿嘴酒氣，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
魯越見朱格這語氣明顯帶著怨恨，忙拉住朱格的胳膊，賠笑著勸道：“哥，哥，這在路上，也不方便，咱回去再喝哈。”
“你算個什么東西！”朱格一把甩開魯越的手，“成天哈巴狗一般地跟著何曉宇，以為就是職業隊員了？我告訴你吧，就是因為何曉宇在這卡著，你才這么長時間進不了隊伍！”
這話正戳中魯越的痛處，在俱樂部端茶倒水這么長時間，都沒能上場比賽，本就心塞，朱格這話堵得他又氣又悶，一時說不出話來。
朱格見魯越不說話，更為得意，轉頭直接將啤酒易拉罐往何曉宇的懷里賽，易拉罐晃蕩，往何曉宇的衣服上灑上不少。
何曉宇揮手啪地一聲打在他的手腕上。
易拉罐咚地掉在地上，啤酒淌了出來。
發動機轟鳴，車窗外燈紅酒綠，可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朱格低著頭死盯著那易拉罐流出的啤酒，許久才轉頭，笑著對何曉宇道：“都說一山難容二虎，更何況是五個？”
朱格說完，站起來瞥了一眼魯越，冷笑一聲，走到前排去坐了。
一路無話。
回到俱樂部已是臨近23點，其他人都去休息了，何曉宇坐到練習室，打開了電腦。
魯越路過時進來看了一眼，道：“哥，你也早點休息吧。”
何曉宇突然道：“魯越，進戰隊的事，只要你練好了技術，總有機會的。”
魯越的身形頓在門口，又轉身粲然一笑，輕松的語氣道：“我知道。晚安咯。”說完，出去了。
何曉宇看著電腦屏幕靜默了許久，終于還是將光標移動到《廢土戰役》的圖標上，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