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先打了幾個來回，沖拳、推掌、肘擊、踢腿，連成一片，有節(jié)奏的使自己的身體各個部位活動起來，一個來回下來，汗津津，小風(fēng)一吹，就晾干了。

　　“這是培元演武的套路，可惜只有一些拳腳功夫。如果是全套，應(yīng)該包括刀槍劍戟、斧鉞刀叉等十八般兵器，遠不止小小一本。”

　　“對你來說，只是拳腳的話，也夠用了。”

　　牛哥將功法翻到最開始一頁，道：“培元演武最重要是就是樁法，是養(yǎng)蘊氣血的關(guān)鍵，套路起到的還是搬運氣血、強健體魄的作用。”

　　“你現(xiàn)在沒有妖仙面具，這樁法你站起來也不大方便，先看看吧，等我替你找到憑物之后，你再來做這個動作。”

　　牛哥將戴著的牛骨項鏈拽了下，變成牛首人身的樣子，犄角彎曲，鼻孔粗大。他雙手緊握、交叉，往下一蹲。

　　“馬步樁。”

　　“你看我的腿的距離和肩部差不多寬，蹲要蹲到一半。”

　　然后，牛哥將手收了回來，放在腰間，猛地往前打了一拳。

　　“馬步?jīng)_拳……”

　　連打了幾通，陳川在旁邊興致盎然的看著。

　　眼睛從陳川身上掃過，牛哥又想起來陳川沒辦法做出這些動作，也不再演示，收了架勢，道：“這次回來之后，俺就去找黃哥去做私活吧。私活不像驅(qū)魔司派下來的任務(wù)，收繳的憑物能夠自己留下，到時候俺也能為你找個憑物。”

　　陳川這才明白為什么牛哥這么執(zhí)著于私活，哭笑不得。

　　他扔了竹杖，走了幾圈，道：“牛哥你看，俺的腿已經(jīng)好了，不用你費心。”

　　牛哥連忙將竹杖撿了起來，道：“俺決定的事，就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私活的事情你不必多管，好好做你的活、認你的字就行。”

　　他將竹杖強行塞到陳川的手里，道：“走不了就別勉強了，俺打算做私活可不是為了你。只是捎帶上了，給你提一嘴。俺如果一直在不入流的等階里打混，也早晚會死，俺們那些個入不了等的驅(qū)魔士，基本上不到兩年就全換了個遍。要么退休、要么死在妖魔手里、要么被人暗害……”

　　“俺做了三年，算活得長的，僥幸沒有受過什么重傷，也只是運氣好。繼續(xù)這樣做下去，說不定哪天去嗝屁了。”

　　陳川有點無奈，裝久了瘸子，別人就以為你真瘸。也是，如果是陳風(fēng)本人，這點傷可能會跟他一輩子。

　　牛哥又道：“回頭別忘了去見見人家范夫子，他雖然是個文士，住在咱無煙街里面，可從沒嫌棄過俺們粗鄙。如果你想讓他教你識字，他應(yīng)該也不會推脫。”

　　陳川也想過去找范夫子識字，昨日在他那邊經(jīng)過，特意逗留了一段時間，不就是想給他留個好印象嗎？沒想到話沒說兩句，范夫子就開始吐白沫了。若是再去找范夫子，指不定會因此記恨他。

　　陳川道：“牛哥，這些我都知道。”

　　“等會，俺為你拿個東西。”

　　陳川進了屋子，拿出一個木人，道：“俺沒那木雕師的能耐，雕出來的東西也沒什么辟邪、驅(qū)魔的功效。只當(dāng)是給你刻一個替身，擋一次災(zāi)。當(dāng)然，我也是希望這雕刻有這個功效。”

　　牛哥猶豫半晌還是接下。

　　陳川怕牛哥半途嫌麻煩，將木人扔了，又補充道：“牛哥千萬要將這東西帶好，俺聽說第一件木雕與雕刻性命相系，緊密相連，如果這木人遭了難，俺也會跟著遭災(zāi)。”

　　牛哥的眉毛擰了起來，有些疑惑的道：“有這回事嗎？”

　　“那可不！”陳川信誓旦旦的說：“你想想那些妄想著成為木雕師的人，是不是都是死在他們親手雕刻的第一個木雕上。”

　　原本不相干的事，經(jīng)陳川這么一說，牛哥也趕緊有了聯(lián)系。

　　帶著這個前提條件去看事例，先入為主，總會附會出來幾件。

　　牛哥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嘞。要是將第一件木雕保存好的，好像幾乎都沒什么事……”

　　“對吧。”陳川見他信了，正色道：“俺都舍命將這木雕給你了，牛哥你可不能給你丟了！”

　　信了之后，牛哥反而不敢接了，推推讓讓了幾次，方才收下。向陳川保證，將木人放在懷里，一定不會弄丟。”

　　又交代吩咐了幾次，牛哥背著包裹和斧子，走出了院子。

　　陳川將門帶上，看著那培元演武，心中意動，丟掉手中竹杖，站了一刻鐘馬步。

　　這身體雖然不差，但從未做過相關(guān)的鍛煉，流了不少汗。

　　陳川沒有理會，將功法往后翻，一招一式，照著上面練了起來。

　　這圖譜雖畫的詳細，但眼睛懂了，和身體懂了是兩碼事，陳川打出的套路又慢又亂，好似在耍王八拳。

　　完完整整練下了，就用了一個時辰。

　　第二次打的時候，總算有些像樣，這時他已汗流浹背，稍作停歇，又將孝經(jīng)拿出來，開始識字。

　　他逐字逐句的抄錄，每抄幾句，就要讀上幾遍，反復(fù)琢磨注釋。

　　研墨、寫字、背誦，上午時間飛快的過去，中午時分，他挑出一張寫的較好的留下，將其余的都丟到火堆里燃燒。

　　又借著這火，他為自己做了一頓雞菜粟米飯。

　　吃過之后，就收拾好，去往鳳溪閣。

　　這次他可不像之前那樣大意，特意繞了幾圈，專走小道，去到鳳溪閣的后門。

　　鳳溪閣的仆役，早對他眼熟，一邊將他迎了進去，一邊讓人去通知主事。

　　上一次他說完書，嫌那衣服太招搖，將蜀錦換下，換回了原來衣服。

　　一進鳳溪閣，又被七手八腳，換成那身珍貴的錦袍。

　　穿上之后，主事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多謝羅先生提醒，我昨天突然想起來，鳳溪閣好像正需要一個小廝，就自作主張，將你那個舊識招了進來。”

　　“你看，要不將他叫過來，見一見？”

　　陳川心道，若是讓董寶見了他，豈不是要尷尬死。

　　哈哈一笑道：“沒那個必要！”

　　“還是說西游釋厄傳要緊！”

　　主事微微一愣，道：“那貫中先生就快點登臺吧，浣溪姑娘的曲子已經(jīng)快彈完了。

　　“不知道貫中先生今日要講什么？”

　　陳川道：“今天要講的是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類盡除名。”

　　主事有些失望的道：“看來進來這‘回’，又沒有封豨神出場？”

　　陳川微笑道：“早告訴過你，天蓬元帥不是封豨神，你不要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