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大地干枯,黃沙漫天,粗壯而又矮小的古樹掛著零星幾片綠葉,隨風擺動。
荒蕪的氣息,縱深不知萬里。
一位老人,拖著一匹駱駝,一步步行走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天上是耀眼的太陽,地上留下了老人與駱駝落寞的影子,以及,他身后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少年。
小少年如同老人一般,身上披著一塊粗布,整個身體躲藏在布匹之下,僅露出被烈日曬得有些憔悴的小臉,嘴唇也有點干澀,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只是小臉上仍然充斥著一種堅毅。
微皺著眉頭,有些艱難的跟在老人身后走著。
他們兩人已經不知道在沙漠中走了多少天,小少年只記得走了好久的路,經歷了他已經數不清的日與夜,好久好久似乎沒有盡頭。
一路無話,太陽下山,星幕布滿天上,閃閃爍爍,如同自身躺在這樣一片星空之中,晚上,才是小少年覺得最美麗的景色。
這一片沙漠,日間萬里無云,只得一個漫長而不想下山的烈陽,以及地上的黃沙漫天。
而夜晚的星空卻特別漂亮,少年很喜歡看這樣的夜空,感受著一種被星空包圍的感覺。
不知道星星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世界,是否仙人所居住的地方,會被這樣的一閃一閃的星空包圍,還是如同白天一般,身邊有太陽,那些仙人會在云間飛翔,一座座華麗的宮闕,是否建立于云海之間?
天上的山峰,是否俊秀,是否也座落在云海,在云海間漂浮……
小少年的心中充滿了幻想,想象著天上究竟有什么,將之不久,他或許就能成為仙人,到天上去了。
不知想到什么,躺在沙地上的小少年,不禁坐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的坐在篝火堆旁的老人,老人是他的爺爺,此時正被篝火的火焰照出了枯瘦發黃的身影。
小少年跑了過去,在爺爺身邊、在篝火旁坐了下來,夜晚的沙漠依然有一些寒冷,為什么這樣也想不明白。
“爺爺,要是我成為了仙人,那你怎么辦呢?是不是要將我自己留在那里?”小少年問出了自己的擔心,確實很想籍此成為一名仙人,但也不想離開爺爺,要是他真的成了仙人,爺爺又要到哪里去呢?
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兒,默默無言,最后道:“小煊,這世界很大,你應該出去看看,而不是永遠留在爺爺的身邊,這世界上充滿著危險,爺爺只是希望你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p> 小少年有些迷茫,聽不懂爺爺的意思,而后他站了起來,不屈的說,“爺爺,我能夠保護自己的?!?,說著就在篝火旁邊,揮動起小拳頭,身影輕快而有力,在篝火的火光中閃爍。
看著武動著拳法的小少年,老人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似乎是很滿意有這樣的孫子,只是隨著時間過去,慈祥的笑容漸漸收斂了一些,神情變得嚴肅了一點,不知道正想著什么。
小少年帶起了黃沙,凌空踢出一腳,這才喘著粗氣又回到老人身邊坐下,平復了一下呼吸,道:“爺爺,你看,我很厲害吧,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現在那些妖獸都不是我的對手了?!?p> 惹得老人呵呵笑道:“呵呵,打敗了一頭小老虎就自滿了?”
“什么小老虎!那是一頭兇老虎,我親眼見它將一只鵬鳥一撲,一展尾,那小鵬……大鵬鳥就被它殺了,連叫都來得及叫一聲,那頭大白虎是非??植赖??!毙∩倌曷牭綘敔敳幌嘈?,焦急了,開始有聲有色的描繪了起來。
“哦,然后呢,那頭白老虎這么恐怖,它有沒有傷害你?”老人早就聽小少年說過了,不過這樣與孫兒聊聊天,卻是一種溫馨的時光。
小少年頓時來了精神,模樣認真的說道:“我當然不怕了,那頭小老虎還瞪著我,眼神兇咧,還對我叫了,我都不怕它……”說著語氣不由弱了一點,而后又繼續描繪當時的情形。
直到深夜,小少年在老人的身旁睡去,夜風寒寒,篝火依舊跳動著青黃色火焰,只是老人并未睡去,他要到天亮了才能睡,并且只能睡一個時辰,這些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沙漠中的夜晚,并不如白天一般,正是一些不安的獸物出來獵食的時候。
老人有些昏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目光如炬,整個人的氣息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日月星河在他面前似乎都要黯然失色,哪里還是剛剛那位年邁老人,分明就是一個絕代神王。
這僅僅只是他身上流露而出的氣息,就讓人覺得如此恐怖。
只見遠方二十丈外有一頭獨狼,銀白色的皮毛如同鋼針一般,一根根布滿身上,體型比起普通的獅子還要壯碩,只是這個時候,它“嗷嗚”一聲悲嗚,就已經潛伏下地,如同小狗兒一般身軀瑟瑟發抖。
似乎是想不明白,遠方那人為什么如此的恐怖,讓它感覺如同在面對萬獸之王,心中慌恐無比,讓它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直至前方的人身上的那種無敵氣勢消逝,過了片刻,它才夾著尾巴,灰溜溜走了,再也不敢向那邊的人走去。
老人望著獨狼離去的方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恢復到了年邁老人的樣子,一直以往都在暗暗保護這個孩子,不知道對他來說究竟是一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呢?
老人知道這個天地、萬物,并不是小少年心想的那般簡單,他想不告訴小少年真相,只是希望他能夠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但現在也要讓他能夠擁有能活下去的能力,心中味道一時難言。
望向還在熟睡的小少年,喃喃自語:“不知你能否如同你爹一樣……”
接下來老人不再言語,混濁而又迷糊的雙眼征征的對著篝火出神,心緒似乎是在回憶著過去。
這是一位年邁而又孤獨的老人……
又跟在老人身后走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小少年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騎上駱駝,白天默默跟在老人身后趕路,夜晚陪陪老人聊聊天,又或者看看星空,接著就沉沉睡去。
這一天,他們終于走出了荒無人煙的沙漠,前方的景物開始有一座座大山,只是山中依然荒涼,山石居多,但也零零星星的有了一些荒草,不再似在黃沙戈壁中,走了好久才能看到幾株矮樹。
眼前的,是一片黃土地,不再是松疏的沙礫,雖還是依舊是荒蕪,但在小少年眼中明顯看到了興奮。
“爺爺我們終于走出了這片沙地了嗎?”
老人笑吟吟道:“別高興的太早,路還遠著呢,現在只走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
“???”小少年馬上就呆住了,不敢相信的問:“可是,爺爺,我們不是走出了沙漠了嗎?”
老人笑道:“呵呵,是不是受不了了呀?”
小少年立刻裝作一副堅毅的樣子,道:“怎么會受不了了?我可是男子漢,我很厲害的。爺爺你別再小看我。”
老人笑而不語,拉著駱駝繼續趕路,小少年只得秧秧的又跟在老人身后。
跟在老人身后走了一會,小少年終于忍不住問道:“爺爺,為什么我們已經走出了沙漠了,還未走上一大半的路程呢,我們好像在沙漠中走了快有半年了吧?”
老人拖著駱駝,邊拖邊說,道:“因為這個世界太大了啊,人能活動的地方,分布得太廣闊了,我們的部落,距離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實在太遠了,所以才要走上這么遠的路?!?p> “這個世界有多大呢?”
老人沉思了片刻,才道:“很大很大,普通人一直在路上,走上一輩子都走不完。”
“騎馬也不行嗎?”
“呵呵,騎馬也不行?!?p> “那怎么才能夠走完這個世界呢?”
老人又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才說道:“恐怕沒有人能夠走遠,因為每個人的一生很短暫,沒有那么多時間花費在路上的。”
“那怎么才可以呢?”少年繼續問道,似乎是一定要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
老人拉著駱駝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認真的道:“或許等你成為仙人的那一天,你就可以知道了?!?p> “仙人嗎?”
小少年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下,隨即滿心充滿了喜悅,這次爺爺就是帶他去修仙的,還有半年就要到了吧,到時候就能成為仙人了。
看到小少年一臉興奮的樣子,老人卻有些無奈,所謂成仙誰做到了,世上真的有仙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