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好心給了面餅的人，本就是京城周邊的人士。
哪怕只是普通民眾，又何曾見過這等場景？
太瘋狂了，半塊被分成了好幾份的面餅，竟然在流民之中引起了瘋搶。
這群看瘦弱的流民，在這個時候暴發出極為恐怖的力量。
為了這么一點，頭都打破。
還有一些人，目光卻盯上了他的布兜。
因為面餅就是從那布兜里面拿出來的。
這些人，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蠢蠢欲動！
好在這人心思也明白，當即把布兜全都打開，將里面的面餅全取出來。
“都是可憐人，全拿去吧，我也沒了。”
學著那婦人的模樣，全都撕開丟了出去。
隨后倉皇而跑。
再不跑，那些人就算是直接把他吃了都有可能。
“這世道~難怪陛下要咱們捐錢，太慘了。”
……
好在，朝廷的粥棚很快就展開了。
終于讓這些散落的流民全都聚集了起來。
粥肯定不會是好粥，里面有米就行。
甚至還可以慘雜一點米糠啥的。
能夠保證活著餓不死就新。
白米就別想了，一份白米就只能救活一個人，但是煮成稀粥，卻能讓三個人，乃至五個人都能活下去。
就在此時，一行錦衣之人快速到了流民所在之地。
很快擺開了攤子。
“陛下仁慈，見不得萬民苦難，故而特此招募一萬人干活，可有愿意的，可以現在過來報名！”
那為首之人，大聲說道。
“陛下招募？可有吃的？”
頓時有人反應極快，當即問道。
“那是自然，不僅有吃的，能吃飽，還能有工錢領，沒人每月三百文工錢。”
那人笑道。
“嘶，還有這等好事？”
“還有三百文工錢？哪怕是去給人做了長工也不過三百來文吧？”
“給一口飯吃，都搶著要，別說給錢了，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能吃飽還想啥，賣身契我也簽了！”
這話傳出來，當即就在流民之中引起了轟動。
京城周邊一共開設了八處粥棚，每處粥棚都至少有數萬人之多。
這一處就是如此。
當宣布之時，一個個人全都瘋狂了。
蜂擁而至。
“不要擠，擠的人，直接排除名額，不予錄用，一個個站好排隊，此乃陛下恩典，壞規矩的人不要。”
那人淡淡笑道。
這話一處，整個搶奪的場面立刻變得規規矩矩。
“還有，陛下不會要你們的賣身契，只是干活，爾等也可以隨時可走。”
他還補充了一句。
這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流民更加激動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四！”
“王二蛋！”
“郭橋！”
登記之人，絡繹不絕。
這明顯的，就是為了造紙之地招募人選。
登記好了的人，全都老實站在旁邊排隊。
生怕別人搶占了自己的位置。
他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很快又叫來了數個登記之人。
僅僅一個下午，一萬人全都招募滿員了。
“陛下仁慈啊，叩謝皇帝陛下圣恩！”
“敢不為陛下效死？”
“這陛下的活必須好好干，這可是恩典，活命的恩情，再生的父母。”
被選上的人，無一不對趙靖感激涕零。
跪在地上朝著皇宮的方向，高呼了起來。
登記上了的，喜笑顏開。
沒登記上的，心中無比之絕望。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但是這一波招募，卻讓京城之內些許官員或者商人都動了心思。
這些人，說白了只要給一口吃的活著，什么都愿意。
給不了趙靖那條件也完全沒有關系。
直接不給錢，免費干活都可以。
各大商人商鋪，乃至于衙門一些需要人的臨時活計，都到這里來招募。
但流民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如此，都依然有無數人流落在外面。
這樣的動作雖然解決了一部分，但也不可能完全解決掉。
好在粥棚一直在開設，讓這些人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被選入造紙的人，看到還有絕大多數沒有活干的，還有些許找到了，卻根本比不上皇帝給的待遇。
心中更是慶幸又是珍惜自己手中的活。
對趙靖更是感激涕淋。
……
“這便是那些流民啊。”
趙靖站在京城城墻之上，并沒有身穿龍袍，簡裝站在城頭。
看到如此場景，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嘆息。
“不錯，陛下，好在這些流民都安撫下來了。”
“但鬧事者依然不少，周圍不少村鎮都有流民劫掠跡象。”
樓直站在趙靖身邊低聲說道。
“不要試探人心之惡，為了活下去，還有什么干不出來的？”
趙靖輕笑道。
“常平倉，太倉之事查的怎么樣了？”
他再次問道。
樓直略一遲疑，看了一眼趙靖，這才開口。
“已有初步眉目，或許會牽涉朝中大員。”
“另外，有部分糧草的流失，或許是朝著關外去的。”
樓直小聲開口。
“哼，很好！”
“鎮倉者，關防邊鎮，有武將，疏通文牒，都有文官，牽涉之人倒是不少。”
趙靖冷笑。
“要查清楚么？”
樓直問道。
“那是自然，有多少人給我查多少人。”
趙靖淡淡的說道。
說完之后，施施然走下城樓。
樓直心中顫動，陛下這是要興大案了。
這種事情多半都是地方官員自作主張。
但這些人背后必然有人撐腰才敢如此去做。
一旦查下來，牽涉之人，會有很多很多，超乎人的想象。
要知道，這敢運糧到燕云關外，賣給燕云之地去，豈是一般人能夠罩得住的？
……
趙靖并沒有回去，而是直接到了廣濟粥棚之地。
看似身邊只有樓直一人，實際上，不少天衛府之人已經先一步裝成流民隱入其中保護趙靖的安全。
粥棚也并非只有朝廷的粥棚，還有不少動了惻隱之心的富商或者文士。
而趙靖這個模樣，顯然和這里完全的格格不入。
一聲錦衣玉帶的貴公子模樣。
而且模樣俊朗，皮膚白凈，在這流民群眾，簡直是獨樹一幟。
頻頻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沒想到，季夫子竟然還有余糧周濟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