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夢游的電競大神
棠梨深呼吸,努力放松下情緒,貼著墻壁,螃蟹過街般緩慢移動。
剛走兩步路,突然身后又傳來一聲巨響。
棠梨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之前她不屑一顧的恐怖片鏡頭,一下子涌進她的腦海中。
棠梨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她拍了拍臉,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不行不行,不能自己嚇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冷靜冷靜……艸!”
嘗試自我洗腦無果后,棠梨心說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遇上就面對,害怕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倒想看看,大半夜是誰在那里裝神弄鬼,嚇唬人!
被她逮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想通了的棠梨,四處瞟了一圈,除了一個鐵皮制成的圓柱形垃圾桶外,沒有看到任何可以用來防身的武器。
于是乎,棠梨一手抓頭一手抓尾,硬生生地將旱在地上的垃圾桶,拔地而起。
她雙手舉著垃圾桶,眼神機警,躡手躡腳地挪到安全出口前。
她想好了,如果里面的人趕出來,不管是人是鬼,她就把垃圾桶砸那人后腦勺上,然后將這個裝神弄鬼嚇人的家伙,扔出去淋淋雨,看他還敢不敢再大半夜出來嚇人了!
棠梨貼在門板后面,握緊垃圾桶,伺機而動。
“有人嗎?救命啊……”
就在棠梨準備推門砸人之際,里面突然傳出來斷斷續續的呼救聲。
聲音有些熟悉。
在她思考的時候,里面再次傳來男人絕望的聲音。
“誰來救救我啊——”
好像確實有點熟悉,棠梨愣了下,還沒完全放松警惕,拎著垃圾桶,“哐當”一下用腳將門踹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樓梯間的光線昏暗,在往下一層的樓梯上,棠梨總算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十幾節的樓梯下面的樓梯平臺上,一個穿著浴袍的男生正毫無形象地呈“大”字趴在地上,正費力地抬頭看她。
棠梨終于看清了“裝神弄鬼”人的長相。
時煜!
棠梨怔了一瞬,趕忙放下垃圾桶,快速下樓跑到時煜身邊。
她蹲在時煜身邊,緊張地上下掃視他:“你大晚上不睡覺,跑這兒來干嘛?”
時煜抬頭,語氣無奈:“打雷了。”
棠梨這才想起來,時煜從小酒有個毛病,每逢雷雨天氣,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容易“夢游”。
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因為這個毛病,從樓頂上摔下去過,不過好在他們當時住在一樓,樓下還有三樓王阿姨曬的稻谷,所以時煜只是摔了個輕傷。
從那之后到時煜出國,每逢雷雨天氣,時螢都會在他旁邊守著。
即使偶爾出去工作,實在沒辦法趕回來的時候,也都會讓棠梨幫忙守著時煜。
沒想到過去那么多年,時煜雷雨天夢游的毛病還沒好。
“你感覺怎么樣?還能動嗎?”棠梨里面詢問。
時煜臉色煞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腿疼。胳膊也疼。動不了。”
看樣子應該是傷到骨頭了。
不然時煜那么注重形象的一個人,如果不是真的疼得動不了,他肯定不會這樣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
棠梨不敢輕易挪動他,摸出手機撥打了“120”,語言簡潔地說明情況和地址。
她低頭,看著時煜趴在地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嘴巴撅得老高了,樣子實在是太滑稽了。
棠梨看著他,突然就有點兒想笑。
時煜這么慘,她如果再笑出聲,是不是太傷人?會不會顯得她有點幸災樂禍?
可……時煜這副模樣,真的好好笑。
她極力克制著,可唇角還是不受控地抽動。
她只能別過頭去偷笑。
時煜抬起眼,看著她不停聳動著的肩膀,語氣無比幽怨道:“姐姐……有那么好笑嗎?”
聞言,棠梨身體一僵,
她僵硬地扭過頭,對上時煜幽怨的的眼神,尷尬地扯了下嘴角:“我……如果我說,我剛剛是在哭,你信嗎?”
“……”
時煜盯著她的臉看了兩秒。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你看我像是相信的樣子嗎?
好吧。那個說辭確實太假了。
棠梨不再辯解,心虛地揉了揉鼻尖,嘗試扯開話題:“你夢游的毛病還沒好啊?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國外,遇到雷雨天,都怎么辦啊?總不會經常從樓梯上掉下來吧。”
時煜看她的眼神有些無語:“我姐有安排專門的管家和保姆照顧我,遇到雷雨天,管家大叔和保姆阿姨會輪流在床邊守著我。”
如果真按照棠梨說的,每打一次雷,他都像今天這樣摔一次。
他不殘,也得摔傻了。
“哦。”
聽到他的回答,棠梨瞬間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在時螢眼里,最看重的就是時煜這個弟弟,當初送他出國完全是無奈之舉,她肯定會安排好時煜在國外的生活的。
“不過,在國外的那幾年,我雖然沒有像今天這樣摔過,可也沒少受傷。”時煜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左側的肩胛骨,眨眨眼睛繼續說,“這個位置上,有一道五厘米長的刀疤,當時流了很多血,縫了好多針。”
“啊?”聽著時煜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棠梨吃驚地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我沒聽時螢提起過啊?”
時煜無所謂地說:“一點小傷而已,我之所以答應出國,就是不想讓我姐因為我分心,我干嘛要跟她說,卿卿姐,你也不要告訴我老姐啊,不然她又要發火了。”
“都動刀子了,你還覺得這是小傷啊?”
“跟其他事情相比,這點兒小傷確實不算什么。”時煜滿不在乎地說。
棠梨被他這個吊兒郎當的態度噎了下,片刻后,她狠狠戳了下時煜的腦門,冷笑:“是啊,你多英雄啊,只要還有口氣兒在,不管受多種的傷,對你來說都是小事,是嗎?”
“誒,疼!”時煜不滿地嘟囔道。
“疼?你還知道疼啊,不是挺英雄的嗎?”棠梨哼笑一聲,“連刀子割身上都不怕,趴地上動不了了,還能嬉皮笑臉地跟我扯皮,你也知道疼啊?”
聞言,時煜簌簌落下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模樣有些傷心了。
一向遲鈍的棠梨,這次卻很敏銳地捕捉到少年微不可查的嘆氣,嘴唇動了動,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是她剛剛把話說的太重了嗎?
時煜還受著傷,她怎么就不能忍一忍,等到他傷好了再懟他呢?
習慣。這絕對是習慣了。
棠梨剛想說點兒什么著補一下,安慰安慰時煜受傷的小心臟,耳邊就響起時煜近乎呢喃地聲音,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說:“疼的。我也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