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我們值完了。經過無人的主席臺,我們一人拖著一個掃把回了教室。教室里一共有六列桌子,一列有六七張桌子。墻上貼著好多同學們畫的紙盤畫,后面黑板報上的小動物們張著嘴巴,窗上點綴著誰剪的窗花。這六年來走了些人,也來了些人,教室換了好幾個,老師換了也有幾批,不過剩下的我們一起經歷了六個春夏秋冬,無數的晴天和大暴雨,十幾次春游秋游。原來走過的那些日子,唯有當時和回憶能帶給它意義。
我坐在我的椅子上,書包放在身后,小洋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小洋習慣性的回頭與我說話,可卻欲言又止。同學們陸續的都來齊了。平常教室的衛生都是打掃個大概,今天卻格外的干凈,沒有一點我們留下的痕跡。“叮鈴鈴...鈴鈴鈴!”視線左上角傳來鈴聲,同學們都安靜了下來。過了大概20秒推門進來一個人,“起立!”小昂班長看到紀老師已經成了條件反射脫口而出。同學們一齊站起來:“老...師...好!”這一次大家的腰都彎到了九十度以上。“請坐吧,同學們。”紀老師站到了講臺上說。她是一名語文老師也是我們的班主任,上課時有些嚴厲,下課卻變得溫文爾雅。她大概50歲的樣子,下課喜歡端著一杯咖啡坐著看我們,小時候我們還沒喝過咖啡的時候,看著棕黃色的液體覺得很新鮮,都拿著自己的水杯上講臺上向老師要一點,老師會挨個兒給我們倒一些,只是當時口中的苦,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明天就不用來學校了,大家都知道了吧。”紀老師一句話把我們拽回現實。小時候不懂為什么很多學長學姐要回來看母校,一個學校有什么好看的……現在才深深感受到那是對時間的怨念。“這節課主要是講一些你們將來可以選擇的學校,你們可以分配到人大附中、北大附中、清華附中、一零一中學、十一中學、八一中學……”紀老師面無表情的講著。講了大概二十分鐘,各個學校的優缺點,而我呆呆地坐著什么也沒聽進去。紀老師走下講臺,指著我們右面的墻上的畫,說:“同學們,這些東西我們得拿下來了,明年還會有同學來這間教室的……”我們都看著右面墻上的紙盤畫嘆氣,小圓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她的同桌小茜拍拍她的后背自己也抽泣起來。我也好想哭,可是我是男子漢,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哭。緊挨著墻的同學緩緩的站到了桌子上,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的撕下雙面膠。這些紙盤畫都是我們上美術課畫的,上面都寫著創作的日期,還有好多都是上一年級時畫的,每次都“跟著”我們一起換教室。“靠窗的同學把窗花拿下來,后面的同學把黑板擦干凈,櫥柜里的棋牌和詞典都留給弟弟妹妹們吧,沒用的書本和卷子我都幫你們賣掉……”紀老師說完,全班都動了起來,有人拿卷子,有人把卷子藏進了書包里,下課了,教室里雜亂無章,這次嚴厲的紀老師一個學生都沒有批評。
下課大家都討論了起來,小源對小駿說:“駿弟,我建議你去八一,八一女生多。”然后開始開玩笑,小駿回道:“源弟,那不是你的夢想花園嗎?”愛情和生命真的是一生中永恒的話題。我們班小凡追了小瑞好幾年,小學時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歡,要是喜歡也是裝喜歡,實則是好奇。但是愛情不分年齡,小學時一共有兩種愛情,一種是學著大孩子們的模樣去假裝談戀愛,一種是暗戀。那天小凡坐在小瑞旁邊聊了什么我不知道,后來他們怎么樣了我也無法知道。這個課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收到了幾十張的卡片,都是畢業留言卡,寫了好久好久才寫完。好幾張上面我都寫了:“某某某你要好好的,一定要記得冉哥。”寫一些留言很正常,但問我是什么血型干什么?對了,記得小學時我還創了一個名叫“冉哥群”的QQ群現在還存在……每年夏天都會流行一些話,那一年我們班流行著“某某某,你欠我一個人情。”或者“某某,就當我還你人情了。”可我們當時沒想到,再也沒機會讓你欠我人情了。
第二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是一個樂觀幽默的青年男人,戴著一副黑邊眼鏡,每節課都充滿了歡樂。徐老師剛進門看到墻上空空的吃了一驚,說:“呦,都沒了,誒,你們都怎么了,怎么都哭喪著臉呢,是不是小華得什么不治之癥了。”小華是一個很活潑的男生,徐老師經常喜歡跟他開玩笑。我們大家聽了徐老師的話還是想笑。他接著說:“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有什么好難過的。”“對呀,我們才這么年輕還有一輩子可以玩呢。”我心里想著,低著頭偷偷寫著留言卡。徐老師注意到了我們,我以為要沒收卡片,沒想到他從包里拿出了一疊沒拆封的留言卡,拆開后一人發了一張,說:“我以后還要交很多學生的,總有一天會記不清你們每個人的名字,你們可填詳細點啊!”我們手里的卡片變得更厚了,心里卻溢出了悲傷,我從小就有些偏科,英語不太好,平常又有些內向,徐老師應該不太能注意到我,當我拿到卡片看到標題寫著:“你們每個同學都如我這六年的月光照我前行。”這次我沒有用“冉哥”這個稱呼,我寫道:“老師我能永遠記住你的口頭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雖都不一樣,卻都散發著各自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