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后，天氣涼爽了很多。

　　林安最近一直在極光集團工作，白天，李歡蓬會指定少量的上傳下達的工作任務，如果有需要晚上出席的活動，林安一定會隨行，以防出現偶發事件。余下的大部分時間，林安都用來查找0013、灰鷹的資料和線索。

　　九月下旬的某一天早上，林安正在辦公室里查資料，李歡蓬推門進來，遞給她一個文件袋。

　　林安，“什么東西啊？”

　　李歡蓬，“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文件袋里，是一份復印件，說明一塊地的所有者是一個叫柳唯的人。

　　林安沒看懂，“這是什么意思？”

　　李歡蓬點燃一支煙、在沙發上坐下來，“這塊地就是灰鷹在酒吧一條街的地址，柳唯是主人。”

　　林安，“柳唯？是那個主持人嗎？”

　　李歡蓬，“對，她是吳玏的情人。”

　　林安瞪大了眼睛，“吳玏一直形象管理都特別好，真沒想到，他還有情人？春秋一姐柳唯，我前兩天還在新聞上看到她了。”

　　李歡蓬，“人有了權力和金錢，要的無非就是面子，未必是真情，但是得有啊。”

　　林安，“可是他老婆不是他的初戀嗎？還是那么優秀的小提琴演奏家。”

　　李歡蓬，“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只想安定，男人嘛，只喜歡新鮮。”

　　林安嘟起嘴，“看來李主席也是嘍？”

　　李歡蓬，“我？從生物學的角度上講……”

　　林安，“得得得，我開玩笑啦。說正事兒，如果地是柳唯的，那灰鷹的地盤其實是吳玏提供的？”

　　李歡蓬，“應該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吳玏變身的時間應該挺久了。對了，小野回復你了嗎？”

　　林安，“還沒有。”

　　自從林安跟李歡蓬講了灰鷹的來龍去脈，兩個人商議決定要約見一下小野，也許能得到更多線索，但是已經好幾天了，小野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歡蓬，“要不要去露臺上透透氣？”

　　林安，“好啊。”

　　正準備起身，林安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小野打來的，說最近一直在山里活動，手機信號時斷時續，剛剛回到春秋市，第一時間打電話約林安見面。

　　李歡蓬用口型告訴林安，約晚上八點。

　　地點是李歡蓬的私人會所，或者說，是吳天澤的私人會所。

　　可能是因為辛苦，小野又清瘦了一些，不過看著倒是很精神，旁邊依然跟著胡嘉。

　　兩邊互相介紹過，四個人在房間里坐下來。

　　胡嘉第一次見李歡蓬，顯得又興奮又緊張，林安心里暗暗好笑。

　　林安，“行了，看到一個男人，眼睛也拔不出來嗎？”

　　胡嘉，“哼，林安姐，你看到小野眼睛不是也拔不出來嗎？”

　　林安，“那是因為小野好看啊。”

　　胡嘉，“那你更應該懂我啊，一個這么帥、這么有錢、但是看上去又不像這么有錢的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小野，“哎呀，你會不會說話呀？歡蓬哥哥，你別介意啊，他就是個二百五。”

　　李歡蓬拿出精英老板的派頭，一副不跟小孩計較的模樣，“沒關系，我本來也不是什么有錢人，不過是那位的打工人。”

　　胡嘉看李歡蓬向上指指，疑惑地問，“哪位啊？”

　　李歡蓬抿嘴一笑，“命運唄。”

　　一句話逗得小野和胡嘉都笑了。

　　李歡蓬，“那現在，兩位是否方便透露一下0013的信息呢？畢竟……這關系到林安的安全，我們想確切了解一下。”

　　小野，“其實，我也只見過0013兩三次，他一般不會參加會議，只跟我爸單獨聯系。從去年開始，他再沒來過，我爸才開始想盡辦法找他。目前，我能確定的是，吳玏是他帶進灰鷹的，大概有四年的時間吧。”

　　李歡蓬，“那也就是說，吳玏、王回的死不一定跟0013直接相關？”

　　小野，“有這個可能，畢竟吳玏變身的時間挺長的。0013這個人比較沉默寡言，但是他說自己能看到跟他互換身體的對方的世界。”

　　林安，“這與我們當初的猜想吻合，看來我們確實是跟某種生物互換了身體。”

　　小野，“差不多吧，不過還有植物，所以嚴格來講，就是跟另外的事物互換了本體，這樣彼此去到對方的世界，感受到對方能感受到的一切。像0013這樣能夠看到對方世界的人，我們目前也只接觸到一個。據0013說，他看到的另一個世界，有很多變身的生物，他們并不懂得控制和使用人類的身體。除了少數極大膽的生物會感到好奇去體驗人類生活外，絕大多數生物對于人類身體是非常恐懼的，在變身期間，會把自己隱藏起來，直到變身結束。”

　　李歡蓬，“所以上次林安變身在Gohigh被拍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胡嘉，“對。通常來講，那些變身之后的人類與其他生物，都不會主動出現在公眾視野，恐懼多過新鮮刺激，所以都會特別小心。”

　　小野，“所以林安姐，你不用特別擔心，應該不是什么詛咒之類的。”

　　林安，“聽你們這么說安心多了，我之前確實有點緊張。”

　　小野，“換做任何人肯定都很難接受，不過小心為上，你還是要注意安全。”

　　李歡蓬，“關于0013，還有其他的特征嗎？讓我們能夠追蹤到他。”

　　小野，“他這個人，看上去很普通，存在感很低，就屬于身邊的路人甲那種。要是非說有什么特征的話，那就是非常嚴肅，好像別人欠他錢似的。”

　　胡嘉，“歡蓬哥，下次會議的時候你跟林安姐一起來吧，也許能碰到0013，也說不定呢。”

　　林安，“他不是很久都不參加會議了嗎？”

　　胡嘉，“一般是不參加的，但下一次秋教授會來，沒準兒0013也會來呢。”

　　林安，“那如果李歡蓬去的話，是不是也要加入灰鷹了？”

　　小野，“當然，我們現在這樣聊天，其實已經違規了，但是我知道歡蓬哥哥一定會加入灰鷹，所以也就沒有那么多顧忌了。”

　　李歡蓬，“你們的會，我不能去。”

　　林安看小野和胡嘉很驚訝，趕緊解釋，“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我來代表他。”

　　小野，“這種情況我們也沒有遇到過，如果真的要了解灰鷹相關的內容，肯定是要加入灰鷹的。”

　　李歡蓬，“林安說得沒錯，我可以出錢，可以做吳玏之前為你們做過的一切，但我現在不能參加灰鷹的活動。我不能給外界留下一絲一毫的口實，請你們理解，也請秋先生理解。”

　　林安，“這樣好不好，小野，請你回去跟秋教授商量一下，讓李歡蓬以秘密會員的身份加入，我作為他的代表替他履行日常的會員職責。”

　　小野，“嗯，明白啦，這種情況確實很特殊，我要回去跟爸爸商量一下再給你們答復。”

　　林安，“那就拜托你啦。另外，你剛才說秋教授自己出去找0013，有什么線索嗎？”

　　小野，“兩天前我們通過一次電話，他說追查到一點線索，還不能十分確定，我們約定等他回來再詳談。”

　　李歡蓬，“秋教授回來之后你聯系我們吧，我想盡快見見他。”

　　小野，“好的，我一定轉達。”

　　四個人一直聊到快十一點，才各自散去。

　　小野和胡嘉先走，林安和李歡蓬送走了兩人，卻沒有立刻離開。

　　林安，“從剛才我就看你臉色不對，是不是不舒服？要變身嗎？”

　　李歡蓬，“不是，小野剛才說0013那種能看到對方世界的人她只見過一個。”

　　林安，“對，她是這么說的。”

　　李歡蓬，“林安。”

　　林安，“嗯？”

　　李歡蓬，“我也能看到對方的世界。”

　　林安，“什么？！”

　　李歡蓬，“我以前并不知道那是他們的世界。確切地說，就是能感受到。你記得咱倆第一次去19××吃飯嗎？我跟你說我的感覺越來越敏銳，經常在晚上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甚至還有狼嚎，現在我確認了，我跟0013一樣，能感受到對方的世界，不一定是我正好變身的時候。而是每個夜晚，我不知道那是在哪里，但是確實有些事情在發生，只不過對我來說是亂的，一點秩序都沒有。”

　　林安，“說實話，自從變身之后，我覺得自己命真苦。但是想想你，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李歡蓬，“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但是什么？”

　　林安，“想想你呀。”

　　李歡蓬，“我也想你！”

　　林安，“誒，你怎么占我便宜？！”

　　李歡蓬，“哈哈哈，我這是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咱倆這叫‘有難同享，有難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