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發生什么了嗎?”
“沒事,什么……什么都沒發生!”
邱澤咬緊牙關,他感覺到全身各個器官正在高速運轉,極速消解著傷痛,重組著破損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依舊十分痛楚,但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船夫總算將船拐彎駛進第一條縱向水路,不遠處就是中縣港口。而邱澤也挨過了可怕的副作用,盡管全身發熱,汗水肆意流淌,但有雨水降溫,不至于再受額外的不適感。
應該告一段落了吧,除了飛神閣之上的那個殺意眼神……邱澤心想,趁著還有一段時間,總結一番:
通過這次的反殺,他自認處理還算合格,不過對應激反應的認識還不夠深化,沒有形成有效的量化認知方式,根本無法判斷殺一個觸發應激反應的對象,能增長多少經驗。
而且邱澤明顯感受到,河道圍殺之后,飛神閣的殺意眼神他竟然沒有找到準確的位置,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為了挨到之后的計劃,必須加緊提升應激反應各項參數等級,不然都無法鎖定剛才飛神閣那樣殺意收放自如的人。
邱澤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狂亂的雨一個勁瘋狂的下,岸上行人稀少,只幾個帶著防雨裝備的城防兵岸邊巡守。
中縣港口不大,船夫燕并停靠在岸邊后,對著邱澤說:“公子,我們到了。”
邱澤望了一眼河道圍殺的方向,眼中是面向未知、不怕艱險的堅定:“好,這是你的工錢。”邱澤從懷中掏出橘子大小的袋子,里面裝滿了銅錢,他丟給船夫燕并便向岸上走。
“雨天地滑,您慢點上。”船夫在邱澤身后喊著說道。
邱澤上了岸,出了港口。
說是港口,不過是一個狹小的圍欄,圍欄旁有一位士兵持刀把守。
邱澤定睛一看,找準了永晝東門的位置,朝著走去。不止岸邊行人稀少,路上行人依然稀少,只幾個撐著油紙傘在趕雨進中縣。
亦因下雨天,邱澤的身體重了些許,雨水沉積在衣服上,打在皮膚上,好不舒服,他要快些進城。
邱澤便踩著濕浸浸的布鞋,兩步并一步走到了永晝東門。
他排在進城隊伍后面,前面還有五個人,具是拿著油紙傘隔開了好一段距離。
在最前面,守城的官兵細致檢查入城的手續,使得入城的速度慢如龜爬。邱澤無聊之際,低頭愕然發現一個純黃色錦囊躺在地上,是誰丟在這里的,我怎么沒發現……
他撿起來拆開一看,油紙包成了一團,拆開后發現一張信紙還有一份入城的手續。
邱澤拿出來信紙,入城的手續則繼續用油紙保護著。
信紙上寫著:恭喜你,我們在永晝大街七號魚龍客棧三樓的聽雨軒恭候,屆時為你擺宴,為你接風洗塵。
文末仍然印著“文若”二字的印章。
不出片刻,雨水迅速打穿了宣紙,打的字跡無法辨別,邱澤隨手將其丟在地上。
面對這一錦囊的內容,邱澤再也沒有河道圍殺時的憤怒感了,因為實在太累,沒心情調動情緒。盡管他很想現在、立刻、馬上敲爆文若的頭,但是他不能毀約。
他心想:文若,你們難道是我要去西天取的經,怎么處處都要給我設計圍陣,是不滿八十一難,就完不成你的KPI?
可邱澤越想越氣,明明可以秘密運輸他,非得要張牙舞爪,招搖過市。就明明不會有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煩,氣的邱澤還是低聲怒罵了一句。
*!
雨還在下,到邱澤時,他拿出入城手續。
那檢驗手續的守城官兵看了好久,將邱澤看得發毛后才勉強說道:“邱公子,你的手續沒有問題,永晝向你問好,請進城吧。”
永晝向你問好……
怎么越聽越像黑道組織的問候語?邱澤注意到守城官兵的長相:絡腮胡,眉壓眼,顴骨高聳,身姿魁梧,似是有千鈞之力。
邱澤簡單記下后,他接過手續,恭敬回道:“謝謝。”
正要進城門時,卻聽身后……
“……唉!”十分明顯的,守城官兵的驚愕視線和沉重的嘆息聲傳來。邱澤面不改色,挺立身姿,踏入永晝東門。
踏入甬道后,邱澤回想起剛才守城官兵的一系列表現,使得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邱澤……是誰?
可這個問題很明顯一時半會兒是想不出答案的,邱澤便繼續穿過幽深的城墻通道,踏入第二道城門。
甫一出門,邱澤頓時自覺著被眼前景象震撼到:
永晝宮成為他視線的焦點所在,氣勢恢宏、高聳入云。
盡管現在正值煙雨時節,陰沉天氣抬頭,但完全壓不下一絲一毫的永晝宮風韻,反而為雄偉宮殿平添了一絲厚重。
邱澤看著永晝宮,自感內心竟生出朝圣的念頭。接著視線下移,便是寬廣的大街,鱗次櫛比的建筑和撐傘趕雨的路人。
不愧是天子之城,氣象萬千,雖陰沉烏云壓城,但未改永晝本色絲毫,邱澤內心贊嘆。
許是煙雨時節的原因,街道兩旁的小攤早已關門謝客,只有有著穩定門面的商鋪還在開門營業。
邱澤一步一拖走在街道右側,一會兒得找人問路,不然十分不清楚該怎么去魚龍客棧。
你文若好歹是個謀士,連地圖都不給一張,**!邱澤內心罵道。
他行至幾十步遠,找到第一個開門迎客的門面,店鋪名字“遠客”,站在臺階下望去,能看到里面商品有胭脂水粉,油鹽醬醋,團扇油紙傘,都是些日用雜貨。這應該是賣雜貨的鋪子。
此時門里坐著一位做著女紅的女子,女子嬌俏可愛,眼中情意滿含,專心致志穿針引線,以至于邱澤踏入鋪子后,她都沒有察覺到遠處有客來。
直至邱澤不得不咳嗽一聲,女子才驚覺抬起頭,想要賠罪說不好意思時,卻又呆滯好久才緩過來:“仙人……不是,這位公子,想買些什么嗎?”
因為面前公子容顏幾近絕世,好似下凡的仙人。
雨水淋濕全身更是平添幾分讓人禁不住愛憐的味道。
做著女紅的女子全名叫慶蓮,是這家雜貨鋪唯一的主人。日前剛剛同意北縣的游郎中之子游所謂的提親。她方才做的女紅便是慶蓮想展示給親家的心意。
可今日,她這支紅杏忍不住夏時的沖動,想看看墻外的世界。
慶蓮一下便看到邱澤濕漉漉的全身,心想這樣的衣服穿著,這位公子一定不好受。
而她剛好可以給他提供一身干凈舒適的衣服和鞋子,眼下便升出火熱,腳下即作出行動。不待邱澤回復,就說道:“公子,你等我片刻。”
邱澤不知慶蓮要做什么,但見她態度從一開始就很好,便站在原地等待,想著等會兒在她店里買上一把油紙傘和一張地圖。
驟雨侵襲,打在門框上,打在店鋪里,行人稀稀疏疏穿過店鋪外的街道。
不一會兒,慶蓮端著一套晚好的黑色便服和鞋子便從店鋪后門跑出來,她說道:“公子,這樣濕漉漉穿著肯定不舒服吧。后門有一個隔間,快過去換衣服吧,不必害羞,衣服做了就是給人穿的。”
“我穿了合適嗎?這衣服姑娘是做給誰的?”邱澤摸去,質地棉柔,布料上佳,縫合緊實,明顯是一件十分貴重的衣服。
“曾經的一位心上之人,我找不到他了……”慶蓮眼中似是流淌著過往,她頓了頓,又說道,“公子,我馬上要嫁做人婦了,這件衣服留著是個問題……快去吧,公子,休要推脫了。隔間那里有干凈的臉帕,可以擦拭身體。”
眼神誠摯,滿滿的心意傳來,邱澤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好是壞。
“謝,謝謝。”邱澤更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但他明顯意動,便打算等會兒在隔間留下身上所有的錢。
邱澤接過衣服后,便向后門隔間走去。
慶蓮看著邱澤背影,眼中似是閃出對往事追尋的光,喃喃言語道:“當年就是這樣的背影。邱公子,我想起了你,想當年你白衣渡江,名動周城,驚艷了天下。”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