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東西被改變了，趙玲能感覺到，某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東西。
具體到現實，也不知是不是剛才的地震改了這些怪物的腦回路，它們的動作陡然犀利起來，仿佛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給趙玲造成了很大麻煩。
“哦呦！”
飛快地一偏頭，突然刺出的舌頭毒蛇般沖過臉頰，四濺的涎水滴落下來，瞬間在趙玲的右臂護甲上留下一塊焦黃色痕跡，足足過了半分鐘納米機械才勉強完成修補。
“什么玩意啊？”趙玲看了眼逐漸包圍過來的怪物，她終于感覺事態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一般的酸性物質對我這身可沒用，那家伙的口水是什么做成的？”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看到同樣的口水滴落在地板上，聯合體的肉塊卻絲毫沒有變化，仿佛只是普通的水那么簡單，然而再看一眼身上可憐的護甲……誰真的把它當成普通口水，誰就是白癡加三級了。
“速度更快了，力量也更大，而且互相之間有了配合，還多出來莫名其妙的舌頭和體液攻擊……”
“不能近身，必須要拉開距離！”
趙玲眼里閃過一絲肉疼，但她也知道這不是省信用點的時候，左眼微微閃過紅光，某間地下室里的十字坐標被瞬間啟動，放在上面的幾個白色罐子迅速落到護甲的背上，被納米機械迅速吞噬，立刻趙玲剩余的異能值和納米機械儲量同時暴漲，超過了原本的上限近一倍。
“過載模式！”
護甲開始微微顫動，原本惰性化保持防御狀態的納米機械統統被激活，趙玲全身水波一樣流動起來，大量無處存放的能量被高效轉化，整個世界頓時變得完全不一樣起來。
這種變化瞬間引起怪物們的警覺，沒有任何警告，前三個大塊頭迅速沖了過來，試圖用力量和體重擊潰眼前的獵物。
面對重型卡車般的沖撞，趙玲在心里默默豎起一根中指：
“去死！”
“咔嚓！”
突擊步槍下加裝的槍榴彈發射器終于裝進了第一發彈藥，連瞄準都欠奉，趙玲直接對準怪物們面前的地板重重開火，怪物們本能地用雙手護住頭部，腳下動作絲毫沒變，一副蒙頭沖鋒豬突猛進的樣子。
可惜它們很快明白了自己的錯誤。
“砰！”
聲音并不響亮，也沒有爆炸的火光冒出，在第一秒內聯合體還以為這是枚啞彈，可下一秒陡然降低的溫度令它和怪物們都是一愣。
“這是……”
“嘶嘶嘶！”
白色霧氣急速飄散，所到之處一片素白，無論聯合體的肉塊還是怪物們的身體，都在短短幾秒之內化作徹底的冰雕，只有沖在最后的大塊頭及時反應過來，卻仍舊被凍住一條手臂，慌亂后撤間不慎撞到地板上，立即碎裂成無數冰渣。
“冰霧彈，感覺怎么樣？”趙玲冷笑著將又一發槍榴彈裝填完畢，“這才是黑客擅長的戰術，別以為沒有原料的我做不到的，得到補充后還是做不到。”
聯合體的聲音仍舊不緊不慢：“聯合體明白，所謂的黑客多半利用無人機干擾、特殊彈藥還有自動武器進行騷擾作戰，像趙玲這樣能夠控場的同時擁有殺傷力的黑客很少見。”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學無止境是所有生命都應該具有的態度。”
“你也算是生命？”
“聯合體為什么不能被稱為生命？畢竟，構成聯合體的是人類的思維。既然人類是生命，那人類的集合體自然也是生命。”
辯駁很激烈，但趙玲的注意力早已被話語本身吸引：“你說構成你的是‘人類’？這句話什么意思？”
“聯合體假設趙玲知道人工智能的制造原理。”
趙玲當然知道，早期的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很多事，唯獨始終學不會“按照人類的思維”去思考，于是某個科學家（趙玲推測應該是科爾斯家族的老祖宗，其后代建立的科爾斯家族企業現在是人工智能和全息世界領域的最頂尖的企業。）冒著生命危險，將自己的大腦回路復刻了下來，以此為基礎制造出了科爾斯一號——整個世界公認的第一個擁有人類思維模式的人工智能。
而人類大腦的構造從此就成了人工智能的構造……等等，這么說來——
“你把這些人的大腦當成了神經元？”
“是的。”
媽的，難怪這個聯合體自稱是生命，它分明是利用大量人類的記憶和思維制造出來的怪物！但當然，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趙玲知道他沒說錯，聯合體的確是以生命的形式存在的，只是這家伙的身體和大腦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組成了眼前整個房間大小的惡心肉塊。
而這些肉塊的原主人，當然就是被送進地下研究所的大批人類，再聯想到霍金區和奧斯頓區近來頻發的失蹤事件……趙玲覺得，這次的危險恐怕比以前任何一次冒險都要高。
當然……作為新聞，這次事件的暴利必然是趙玲記者生涯的巔峰。
“現在要做的就是證據……也不知道從地上割塊肉會不會太惡心。”
“沒用的，聯合體可以直接告訴趙玲：一旦離開聯合體，任何分身都會失去活性，無論采取哪種手段，最多只能延長幾分鐘壽命，想必這點時間并不足以讓趙玲完成新聞的編輯。”
“切……煩人的家伙……”
趙玲相當不爽地舉槍就是一發，剛剛逃過一劫的怪物這次沒能反應過來，被紅色的槍榴彈撞個正著，頓時全身上下烈焰升騰，赤紅色的火焰從七竅中瘋狂涌出，不一會就散發出難聞的詭異燒烤味道。
“爆燃榴彈！味道如何？烤豬？”
“聯合體無法回答，因為對‘烤豬’的概念完全不清楚。”
趙玲翻個白眼，短暫的驚訝早就消散了，眼前的聯合體的確擁有很高的智能，將來的發展前景也相當可觀，畢竟是幾十上百人智力的集合，哪怕全是白癡，數值相加也足夠堆出個天才。
可這個天才除了腦力，連身體都沒有，只能隨便說上不痛不癢的幾句，以此動搖或分散趙玲的精神。或許幾十年過去它能自我進化地很不錯，甚至可以憑借龐大的精神力儲備開發出屬于它的異能，但現在這家伙還只是個懵懂的新生兒，別說開發異能，就是保證自己不被趙玲拆掉都困難。
現在唯一阻擋在它和趙玲中間的，是那四只再次發生變化的怪物：一層厚重的白色物質很快覆蓋了它們的全身，眨眼間趙玲注意到它們的眼皮上都覆蓋了某種透明物質，絕對有不小的保護作用。
為了驗證猜測，趙玲對準半空迅速放出一枚定向釘榴彈，瞬間無數釘子對準四個怪物飛去，只聽“叮叮當當”聲響成一片，別說穿透那身白色護甲，就連留下個印記都是奢望，連眼皮上的透明物質都形成了類似護目鏡的存在，同樣半點劃痕都沒有。一段長點射同樣只是濺起了火花，在趙玲看來強悍的沖擊力對怪物兇殘的體魄完全沒有影響，趔趄都沒有半個。
“這下糟糕了……物理攻擊無效，不知道元素攻擊還有沒有用。先用最簡單的燃燒彈試試。”
“砰！”
橙紅色榴彈在半空中炸裂，房間里頓時下起了火雨，星星點點的火光落在怪物的白色護甲上，頓時爆成一團炫目的火光。
然后……
沒了！
趙玲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原地搖頭晃腦的怪物，方才的燃燒彈雖然比不上內部破壞的爆燃彈那么可怕，但溫度同樣不低，一般的合金護甲會瞬間被燒出一個洞，可這些白色護甲卻偏偏完好無損，差點驚掉她的雙眼。
“好強的防護能力……難道只有狙擊手系列的職業才能對它造成影響？不不不……我還有東西可以試試。”
“咔噠！”
突擊步槍的口徑擴大了整整一圈，裝填的彈藥也發生了改變，這次趙玲沒有對準怪物身上最大塊的白色護甲，而是瞄準了關節處比較脆弱的部分。
“穿甲彈！”
“鐺鐺！”
三發連射，這次怪物躲開了第一發，卻因為角度問題不得不和余下兩發硬碰硬。電光火石之間，它的動作不可謂不快，硬生生扭轉身軀，用相對厚重的背部接住了穿甲彈的打擊。
趙玲眼前一亮，她不僅注意到了怪物背部的兩個明顯的凹陷，還看清了對方的虛實：面對威力巨大的穿甲彈，相對脆弱的關節、眼睛還有腹部和咽喉是無法抵抗的，只有背部、四肢還有頭部的護甲能起到作用。
“來！”趙玲迅速裝好榴彈發射器，又將幾發冰凍榴彈轉化成手雷別在腰間，“我倒要看看，你這身烏龜殼到底能耐打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