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青握住林澤深的手腕：

　　“澤深，你先出去，我跟……你出去吧。”

　　林澤深猶豫道：“我還是陪著你比較好，敏敏，這個人，有暴力傾向……”

　　程敏青一聽這幾個字，心咯噔一下。

　　她處理過幾起離婚案，都是因為家暴。

　　這樣的話，她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她媽的下落了。

　　“沒事，你出去。”

　　“不行，敏敏……”

　　“澤深！”她打斷他：“我媽都跟他過了二十年了，你覺得我還有什么理由害怕？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們！”

　　“好吧，有什么事叫我。”林澤深一直擔憂地看著她，直到出門。

　　工棚內只剩下她和吳兆麟兩人，她注意到吳兆麟的藍色襯衣是臟的，褲子膝蓋上有破洞，一雙舒適的足力健運動鞋也看不出顏色了。

　　她眼中飄過什么，然后舔了舔嘴唇，擠出意思笑容。

　　“你們沒住一起吧？你現在住工地嗎？”

　　“……”

　　“我聽說你出來打工都會帶著他們，小原也來這里上學了，他上的是哪所大學？”

　　“……”

　　吳兆麟不回答她，她說什么他都無動于衷。

　　最后他起身要走。

　　“爸……”

　　走到門口的男人，背影僵住了。

　　程敏青走過去說：

　　“這要是，我在你們身邊的話，早就應該叫的。聽我舅舅說你對我媽很好，一直供小原上學，你們過的不錯。二十年了，我也應該叫一聲爸的。”

　　“我……咳咳……”吳兆麟開口，聲音沙啞。他清了下嗓子，沒看她，丟下句：

　　“你不用叫我”就離開了。

　　“敏敏，他沒說？”

　　“他沒跟我媽住一起，我媽愛干凈……”程敏青喃喃地說。

　　“我讓人查著呢，看看有沒有別的消息。”

　　吃飯的時候，程敏青心不在焉的。

　　林澤深給她夾她喜歡的菜，她在盤子里杵幾下，忽地抬頭說：

　　“我待會兒給我舅舅打一個電話。”

　　林澤深一愣，“好。”

　　——

　　“我打工天南海北跑，沒怎么見過你媽了，你問我也沒用。”

　　“我媽是你親妹妹啊，怎么能一點消息都沒有？舅舅，你可憐可憐我吧行嗎？不找到他們，我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兒的。”

　　“哎，你真的別為難我，青青，你問我不如去問別人。”

　　程敏青急了：“除了你和吳兆麟，我還能問誰？我去地底下問我外婆嗎？！”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算了，我還有活兒，不跟你說了，你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聽你老公的話，你這輩子得福分都在他那兒了，好好跟他過，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電話掛斷了……

　　“想要撬開你舅舅的口，跟讓吳兆麟說實話一樣難。”

　　程敏青靠在墻壁上，疲憊地捂住眼睛。

　　晚上六點，工地休息開火，吳兆麟灰頭土臉地回到簡陋的宿舍時，工友們都挪揄道：

　　“呦老吳，啥時候有那么大個女兒？”

　　“就是啊，是女兒？不會是哪釣的小姐吧？你有錢，我們知道……啊……艸你媽你敢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