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俞蘇剛踏入房間,一股混著松香與腐朽的怪異氣味便撲面而來。楊教授背對著我們,肩膀詭異地聳動著,像是在無聲地發笑。突然,尖銳的小提琴聲從四面八方涌來,音調扭曲變形,時而像指甲刮擦玻璃,時而又像瀕死之人的嗚咽。如同幽靈般在空曠的室內游蕩,旋律時而悠揚,時而尖銳,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詭異與不安。
在這詭異的音樂聲中,中央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影,他的面容隱藏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下,只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不帶絲毫溫度,嘴角微微上揚,卻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與絕望。他的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時而凝視著虛空,時而又似乎在透過墻壁,看向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小提琴聲愈發激烈,每一個音符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切割著空氣中的每一寸寧靜。而那變態的笑容,在這扭曲的旋律中愈發顯得猙獰,仿佛他與這音樂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默契,共同編織著一個關于瘋狂與恐懼的噩夢。
四周的墻壁仿佛也在隨著音樂的節奏顫抖,每一次回響都像是來自地獄的低語,提醒著每一個踏入這片領域的人,這里是一個被變態的歡笑與詭異音樂所籠罩的禁地,一個讓人心生畏懼、無法逃脫的深淵。
“又回來啦,歡迎光臨二位。”
白大褂發出了戲謔的聲音。
“楊池清,你這樣做到底為了什么,你害了那么多人命,你會遭報應的!”
我怒聲喝道。
這白大褂不是別人正是楊池清教授。
“報應?哦?唔哈哈哈哈哈哈,你還在跟我說什么報應?”
楊教授癲笑起來,繼續說道。
“你們這兩個小屁孩懂什么?我做的這些,這是在研究人類的潛能,是在造福人類的未來!”
“你們將那么多人騙來這里,隨即囚禁在這里三天兩頭拿著電療設備對他們進行慘絕人寰的“治療”,那么多人盼望著有一天能夠被治療好出院,沒想到等來的是你更加邪惡的計劃,還什么“造福人類”、“進化改造”,你真以為你所謂的一廂情愿是正確的?當初你父母雙亡,撿廢品的大叔救了你,你居然為了你所謂的當上主任醫師的資格,聽信不知道哪來的邪教人員“洗腦”,因為大叔不小心發出了聲音,就把視你如子的大叔趕走,我不知道他們當初是怎么跟你說的,你沒覺得你做的這些事情太畜生了嗎?”
楊教授聽完我說的話后身子微微一震問道。
“你是聽誰說的這些?還有那個大叔罵我后來也接過來醫院這邊幫忙,另外,我看你這個孩子已經是病入膏肓了,不知是誰跟你說的這些風言風語,快來聽聽這動聽的樂曲,好好洗滌一下污穢的心靈吧!”
詭異的音樂再度傳來,聲音還愈發變大,聽人令人腦子犯暈,而楊教授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小提琴聲突然拔高一個八度,刺得我耳膜生疼。俞蘇捂著耳朵蹲了下來,我看見她指縫間滲出鮮血。那聲音像是有了實體,在房間里形成肉眼可見的聲波,墻壁上懸掛的相框開始劇烈震顫。
“你對他做了什么?“我沖著空蕩蕩的房間大喊,聲音卻被扭曲的琴聲吞噬。相框里的照片紛紛掉落,玻璃碎裂聲中,我瞥見那些都是患者們的合影——每張照片上,患者們的眼睛都被墨水涂黑。
楊教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隨著琴聲的節奏忽高忽低:“科學需要犧牲!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永遠不會懂!就讓這優美的樂曲和這美妙的氣味好好凈化你們吧!”
我拽起俞蘇往門口沖去,卻發現原本的橡木門變成了一面光滑的金屬墻。俞蘇的指甲在金屬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她轉身時,我看見她瞳孔已經放大,眼白布滿血絲。
而在此時音樂聲戛然而止,周圍的燈光悉數被打開,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便聽見楊教授令人厭惡的聲音傳來。
“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隨著聲音的方向,我猛地回頭,卻只看到一只機械臂從天花板垂下,末端的小提琴弓正自行拉動。琴弦上沾著暗紅色的液體,滴落在地毯上形成詭異的圖案。
俞蘇突然尖叫起來,指著角落的陰影。那里堆著十幾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人類各種肢體,甚至大腦神經末梢連接著細如發絲的電線。罐體上的標簽寫著日期和編號,最近的一個寫著“3月8日-苗淼淼“。
“看到了嗎?這才是完美的進化形態!“楊教授終于現身,他戴著面罩從旋轉樓梯上緩步走下。他的白大褂上濺滿褐色污漬,右手握著一把手術刀,刀尖還在滴血。“擺脫脆弱的肉體,只保留最純粹的思想...“
“你瘋了!“我護著逐漸癱軟的俞蘇后退,“這些都是活人啊!被你弄得殘肢斷臂,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居然還恬不知恥說這是完美?“
楊教授突然暴怒,手術刀劃過空氣:“你懂什么!是他們讓我得以獲得新生,是他們給了我能夠做研究的機會,本來我的心早就死了,在那一天,霧蒙蒙的那一天,電閃雷鳴的那一天,我醒來之后什么都沒了,沒了!我的過往一片凄慘,總是在有希望的那一刻,獲得更深的絕望,你怎么會懂?!!!!!你也不配懂!人是最偽善的生物,只有獲得了這光榮的進化,人類才有光明的未來!
楊教授頓了頓隨后,語氣突然溫柔得如同慈父一般說道。
“光榮進化是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只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費心費神,不斷優化,很快你們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他按下腕表上的按鈕,地面突然裂開,升起兩具布滿束縛帶的椅子。機械臂從四面八方伸出,冰冷的金屬手指抓住我們的四肢。
俞蘇突然掙脫,從口袋里掏出防狼噴霧砸向了椅子的控制面板,控制面板迸濺出細微火花,一旁機械手臂獲得了短暫的停滯,但是火花卻爆開來向著俞蘇的臉飛去。
“不!“我撲過去推開她,神經束擦過我的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疼。摸到溫熱的血液時,我驚恐地發現血是黑色的。
“啊,看來血清開始起效了。“楊教授歪著頭欣賞我的驚恐,“我在通風系統里加了點小禮物。三十分鐘后,你的神經系統就會開始重組...“他陶醉地閉上眼睛,“想想看,當痛覺神經被強化十倍,一根頭發掉在皮膚上都會讓你痛不欲生,多么美妙啊!“
房間開始旋轉,我看見俞蘇的嘴角流出黑色液體。她掙扎著爬向我,手里攥著從地上撿起的玻璃碎片。楊教授背對著她調試控制臺,嘴里哼著走調的小提琴曲。
當俞蘇的玻璃片即將刺入楊教授后頸時,整個房間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天花板降下鐵柵欄,將我們分隔開來。楊教授轉身,臉上帶著孩童般的委屈:“又要反抗?為什么你們總是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舞蹈,琴聲變成了低頻脈沖。我的骨骼開始共振,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見機械臂正將針管扎進俞蘇的手臂,她的尖叫聲讓我的心臟幾乎停跳。
最后的意識里,我感到冰冷的針頭刺入頸動脈。楊教授癲狂的笑聲與扭曲的琴聲交織在一起,墻上顯示屏里的面孔都在對我微笑。黑暗降臨前,我聽見他說:“歡迎加入新人類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