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三十五。大娘再還價我就走了。”

　　“你個……！”黃玉娥忍了忍，把沖到嘴邊的小賤蹄子給生生咽了下去，她可不信這小賤蹄子真會接生，不過現在這么多人看著她不答應萬一珍珠真的出事就得賴到她頭上。

　　黃玉娥眼珠子轉了轉：“你說能治好就能治好？萬一出事咋辦？你家老房子我看著倒不錯！”

　　黃玉娥早就看上了楚榆家的老房子，前幾年去吳秀芬那串門也跟余萍提了幾次要借住，她家人口多，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過都被余萍給拒絕了。

　　現在要是有機會……

　　這一刻，黃玉娥居然有點期待楚榆這小賤蹄答應下來，然后，再把珍珠給治死。

　　到時候錢不用付，房子到手，而且責任還不怪她。

　　大不了再給兒子找一個媳婦……

　　黃玉娥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一雙小眼睛里滿是貪婪。

　　楚榆聞言挑眉，黃玉娥的想法她只是轉瞬就想明白了，人性貪婪又自私，不過，想從她身上占便宜可沒這么簡單。

　　她點點頭：“好。”

　　黃玉娥面上一喜，生怕楚榆反悔一樣大聲對旁邊人嚷道：“你們可都聽到啦，這是她自己答應的，我可沒逼她！”

　　楚榆沒理會她，直接讓人將林珍珠抬進屋放在矮床上。

　　二奶奶是常給人接生的，因此家里基本工具還算齊全，楚榆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疏漏之后就將人全部趕了出去。

　　屋里只剩她和林珍珠兩人，楚榆掀開蓋在林珍珠身上的薄被，右手握拳輕輕落在隆起的腹部右側，隨著她手指有規律的轉呈按摩，幾分鐘后，劇痛中差點陷入昏迷的林珍珠居然感覺到一絲舒緩，神經也稍微恢復清明。

　　“放輕松一點。”楚榆手下不停，一邊矯正著胎位，另一只手開始按壓穴道幫助她進行宮口擴張。

　　其實現在林珍珠的情況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算嚴重，胎兒橫位，放在十年二十年后，隨便一個婦產科醫生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都可以救治。可是現在是1981年，沒有任何手術條件的環境下，楚榆只能使用最原始的辦法讓胎位恢復正常。

　　好在她醫術精湛，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推拿刺激起到作用，原本橫位的胎兒終于轉為正常。

　　接下來又費了十幾分鐘，孩子終于順利生產出來，剪斷臍帶，將孩子身上的污血處理了，做完這一切，楚榆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

　　外頭傳來沈大剛不斷的催促聲夾雜著黃玉娥嘀嘀咕咕的叫罵，小賤蹄子、死丫頭之類，楚榆忍不住挑挑眉，之前太專心了居然都沒有聽到。

　　小聲對林珍珠說了幾句，看著她閉上眼睛睡了，楚榆這才掀開厚厚的門簾走出去。

　　黃玉娥見她出來，第一個沖上前：“死丫頭！咋沒聲了？俺就說你這個死丫頭不行你非要治！現在好了，珍珠死了俺大孫子也沒了……你、你這個害人精！賠我大孫子命……”

　　黃玉娥嚷嚷著，一雙眼中卻不見傷心，沈大剛雙眼通紅地盯著楚榆，周圍人也指指點點。

　　二爺爺嘆口氣，正要說什么，卻見楚榆笑了笑：“誰說珍珠嫂子沒了？”

　　“啥？？”

　　“都沒聲了，那人肯定是沒了啊！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懂什么真是瞎胡鬧……”一個婦女對著楚榆指指點點，她旁邊的人頓時開始附和。

　　楚榆往前邁了一步，讓開進門的路：“珍珠嫂子睡著了，母子平安，大剛哥你現在可以進去了，不過珍珠嫂子這次累得很了，回頭你得給她好好補補，多吃點雞蛋也要多休息，至少一個月不能干重活，挑水這些肯定是不能干的。”

　　“啊……沒事？你說真的？珍珠真的沒事？！”沈大剛愣了愣，隨即幾大步竄進屋里。

　　黃玉娥張了張嘴，還不等她質疑，屋里便傳來了沈大剛驚喜的叫聲：“娘！娘！是真的！珍珠睡著了，珍珠生了個大胖小子！娘，我當爹了！你有大孫子了！”

　　沈大剛聲音中滿是激動，也顧不得剛睡著的媳婦就開始嚷嚷，楚榆撇撇嘴，黃玉娥聞言面上也是一喜，隨后似是想到什么，臉皮狠狠抽了抽。

　　楚榆走向她，伸出手：“大娘，我說了能保證珍珠嫂子母子平安，現在我做到了，你該付診金了。”

　　“你這孩子急什么，回頭大娘讓大剛帶著雞蛋一起送去你家。”黃玉娥訕笑著，就要繞開楚榆去屋里。

　　楚榆一個錯步把她擋住：“雞蛋就不用了，大娘現在把診金給我。”

　　“我說你這丫頭咋這么勢利眼？鉆錢眼里頭去了？非要現在要？我又不會賴了你的錢。”黃玉娥臉上有些掛不住。事實上，她本來就是準備把診金賴掉，到時候隨便送點雞蛋豬肉打發了，沒想到楚榆這么難纏，當著眾人面就給她要診金。

　　楚榆沒說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意思非常明顯。

　　黃玉娥臉色難看，可是周圍這么多人看著，她就算想賴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賴，只能狠狠咬了咬牙，瞪了楚榆一眼，從身上穿著的厚棉衣里摸出一個卷著的布袋子：“給你給你！鉆錢眼里，死丫頭片沒啥好心眼，怪不得被秀芬趕出來，就你這樣的給青燁那孩子提鞋都不配。”

　　黃玉娥嘟嘟囔囔翻來覆去數出三十五塊錢。

　　楚榆伸手，從她手中將一卷票子抽走：“行了，大娘可以去看孫子了。”

　　“你……”黃玉娥氣的不行，想再罵，楚榆已經將錢揣在手里往外走了。

　　“小賤蹄子！”黃玉娥低聲狠咒一句。

　　楚榆突然回頭，嚇了她一跳。

　　楚榆挑挑眉：“大娘這句先記在我這里了，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人生病了或者出了意外，到時候來找我看病，診費往上加五塊。”

　　“……”黃玉娥愣在原地，直到楚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回過神來，而后朝著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口水：“什么玩意兒，小騷賤蹄子還會治病？瞎貓碰上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