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先別急，我本來就是這個打算。而且我自己自學的效率也挺高的，不然不可能考這么高對不對？我會去上課，不過把生意和養家全都丟給您，我做不到，我可以上午在店里給您幫忙，下午去學校報道，而且每個月，我還要請一周假去彭城市?！?p>　　余萍這才想起楚榆每個月都要去彭城市一趟。

　　“那咋辦？”

　　江主任聽到楚榆的話，也忍不住有些嘆息。楚榆的情況他聽陳曉月說了，母女倆相守著過日子是真不容易，眼看著日子好起來了，楚榆不愿意把生活擔子扔給母親一個人，是個孝順的。

　　可是，“楚同學，就這幾個月，你努力一把考上重本，未來的回報肯定比你做生意要大得多！”

　　“江主任，我能保證自己的成績，重本是肯定的，甚至您期望的我也能給您保證。不過我媽這邊，我不可能讓她一個人?！?p>　　“這……”江主任深吸口氣。

　　要是其他人這么說，他肯定會覺得對方狂妄，可是說這話的是楚榆，是考出了六百五十分試卷的天才！他能不信？再說楚榆的態度也很誠懇，她沒說不去學校，只是要在擔負家庭重擔的情況下，兼顧學業。

　　“這……好吧。不過學校每個月都會組織測驗，如果哪一次你的測驗成績下降了，你就要去學校正常上課?！苯魅我沧龀隽俗尣健?p>　　楚榆松了口氣：“好。”她能保證自己不會退步。

　　“行，那我們今天就去把手續辦了！”江主任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只有把楚榆這個寶貝疙瘩揣進兜里他心底才能踏實下來。

　　有江主任在旁邊陪著，不到兩個小時，楚榆的入學手續、學籍問題就全部都解決了。

　　“楚榆同學，我代表益群高中歡迎你！明天，你就可以開始去學校上課了！”對這樣一個寶貝苗子，江主任可是分秒必爭想讓她在益群露面。楚榆在益群學習的時間越長，以后她的成績出來，益群能拿出的資本才越大。

　　“江主任，我下周才能去學校，明天要忙著搬家，我媽的包子攤也在這幾天開業?！?p>　　“……這哪能比得上上學重要！”江主任聽了簡直恨鐵不成鋼。

　　然而楚榆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她自己的底氣和能力在，去不去學校學習對她來說差別不大，只要將偏科的政治和一些固定答題模式學習一下就行。

　　江主任說服不了楚榆，最后只能再次妥協下來，“那行，不過你下周一一定要去學校報道！我和林老師就在辦公室等著。”

　　“好?！?p>　　告別江主任和小林老師，楚榆回到家，余萍看到她依舊愣愣地回不過神。

　　“榆榆，你真的考上高中了……”余萍覺得自己在做夢。

　　自從被吳秀芬家趕出來，她想過以后最好的結果，就是楚榆能不被流言影響找個好對象，再生兩個孩子，平平穩穩過一生。哪怕楚榆說了自己要高考的打算，她也沒有真的當真，只當楚榆一時被刺激狠了。

　　可是現在，楚榆卻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余萍從聽江主任說到現在，都歡喜的掐了好幾次自己，每次她覺得自己在做夢的時候，胳膊上的青印子總是提醒她，這是真的！她的榆榆的確能去上高中、考大學！而且人家江主任還說了，她的榆榆能考上重本！是比沈青燁上的大學還要好的學校！

　　“榆榆啊，你明天就去上學，以后你就只管上學，其他事啥都不用管！媽能供得起你！”余萍扯過楚榆的胳膊使勁念叨著。

　　她抓著楚榆的守望很緊，楚榆的手腕都被攥出了一道印子。

　　“榆榆啊……太好了，只要你考上大學，以后媽也沒有別的心思！只要你能過得好，媽這輩子啥心思都沒了！”余萍的眼眶又開始泛紅起來。

　　楚崇山走了，能支撐余萍活下去的除了楚榆再無其他。而現在，在今天，她似乎終于看到了楚榆未來的希望，高考、考大學、上重本！哪怕不是重本，是個專科呢？那也是能端鐵飯碗、國家包分配工作的人才！

　　只要榆榆能好好上學，她的未來就是一片坦途。

　　和一個月前絕望到尋思的境地相比，這簡直是太大的轉變，她怎么能不激動萬分。

　　“對了，你明天還要上學，趕緊的，咱們今天搬家還來得及嗎？要不要現在就把東西搬過去，晚上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住在那邊，明天你上學就方便了?！庇嗥枷氲竭@，頓時松開楚榆的手，急急忙忙就要去收拾東西。

　　楚榆連忙拉住她：“媽，不著急。我已經跟江主任說了下周一再去報道，我們今天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再搬家過去就行?！?p>　　“下周？咋能下周？這還好幾天呢！人家江主任說了你是上重本的苗子，媽不懂那些，媽就是知道再好的苗子也得澆水，榆榆你可不能因為考得好就不學習了……”余萍一聽頓時要急。

　　楚榆伸手反握住她的手，雙眼與她對視：“媽，你相信我，我一定考個重本回來好不好？”

　　余萍聞言嘴巴動了動，還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來。

　　榆榆能考上益群已經很好了，她不能再給她更多壓力。

　　當晚，余萍和楚榆收拾了明天要搬家的東西，然后去小賣部買了幾根香燭和紙錢，去楚崇山的墳頭上祭拜。

　　農村的墳頭不像城市墓園，全部是零零散散散分布在田地里的小土包，楚崇山的墳就在一塊荒地邊上，不知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人來了，周圍都是半枯的雜草。

　　母女兩人將雜草清了，余萍點燃香燭插在墳前，絮絮叨叨念叨起來，內容無非是告訴楚崇山楚榆出息了，考上了高中，老師還親自到家里來通知，說她是考重本的苗子，讓他在九泉之下保佑楚榆云云……

　　楚榆一邊聽著，一邊也學著余萍的樣子將香燭點燃插上。

　　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自己點燃的香燭燃燒得比余萍的快，直到余萍絮絮叨叨說到楚榆越來越懂事，給她買雪花膏涂臉之后香燭的燃燒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