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山外,放眼望去乃是一片沃野。
此刻午時剛過,正是炎熱之時,空曠的古道上卻有一輛馬車遠遠駛來,瞧那陣勢似乎有什么要緊之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路駛得飛快,后邊卷起的塵土彌散開來,猶如一條蜿蜒而至的土色長蛇。
眼看馬車就要臨近落云山,疾馳而來的馬兒忽地人立而起,卻是駕車之人驟然拉緊了韁繩,連帶著馬車往前一沖,兩匹駿馬無處躲閃,硬生生地承受住了車轅的沖擊,當下又是一陣嘶鳴。
待塵埃散去,看得真切,那駕駛馬車的正是靳府老管家龐煊,只見他一邊死死地拉著車前兩匹受驚的駿馬,一邊有意無意地盯著前方一處虛空,目光甚是凝重。
“閣下如此高人,何必鬼鬼祟祟,可敢現身一見?”
四下寂然,毫無回應。
正疑惑間,前方虛空乍然如水波般蕩起,一道身影緩緩走出,來人身披墨色斗篷,隱沒在斗篷下的錦袍似乎昭示著其來頭不小。
待來人站定,隨即一股極強的威勢撲面而來。
“給星云那老東西當了這么些年的奴仆,看不出來,你倒是條好狗。”
龐煊聽在耳中,頓時心頭火起,只是看不穿此人的來頭,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當下嗤笑一聲道:“閣下藏頭露尾,似乎比老夫也強不到哪去吧?”
只聽來人‘哼’了一聲,語氣倏而變得有些不善起來。
“丟人現眼的東西,也敢與本尊相比?”
“你!”
龐煊壓抑住心底的火氣,心中卻是疑惑更甚,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竟是覺得此人語氣有種似曾相識之感,然而任他思忖許久,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么,好奇本尊來歷?”
來人賊笑一聲,龐煊臉上的猶疑之色似乎讓他玩心大起,當下也不著急出手了。
龐煊嘴角一抽,多年來他安于靳府,已然隱去了身上的鋒芒,遇事更顯穩重,見來人有此興致,倒也樂得與其周旋,此地已是聽松觀的勢力范圍,想必以靜嫻真人的實力,應當早已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閣下在此阻截老夫,如此明目張膽想必來頭不小。”
“你若想拖延時間,勸你還是別費這個心了。”
來人似乎沒有龐煊所想的那般簡單,此時竟然看穿了他的打算,盡管如此,他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悠悠然昂首望天。
“區區一個聽松觀還入不了本尊的眼。”
龐煊聞言登時心頭一震,暗暗揣摩著此人話里的意思,凝神戒備間亦是心思百轉,看他那一臉不屑的模樣,似乎確實有所倚仗,并非逞一時口舌之快,當下不免有些心驚。
“既然如此,閣下形事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此看來,閣下方才所言未免有些虛張聲勢了。”
對于龐煊話里的試探,來人看似毫不在意,只見他緩緩轉過身來,隨后自斗篷之內傳出一聲陰笑。
“不知道你這身老骨頭跟你的嘴誰更硬,想要知曉本尊來歷......”
話音未落,只見來人身影忽地消失,下一刻一只紫霧縈繞的烏黑獸爪便出現在了龐煊眼前。
“下地府去問吧!”
龐煊對此似乎早已預料,不待來人攻至,他那佝僂著的身軀已然爆退,隨著一陣‘咔咔’之聲響起,只見他凌空換了一副模樣,乍一看去,竟與野獸無異,仔細一看,其狀如豹而白首,儼然變成了傳說中的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