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不是沒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禿頭譚硬是把周祁的業績提高了50%。

　　周祁一頓飯吃了三個人的分量，白婷婷的、徐卉卉的、他自己的。

　　完了還得被追加50%的業績任務指標。

　　這真的是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后來的幾天，他也沒怎么來公司了，盡量避著點白婷婷和徐卉卉。

　　不過樊藝博告訴他，白婷婷和徐卉卉掐架掐的不行，整個公司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當周祁在為業績苦惱的時候，他并不知道，一個針對他的危機正在緩緩醞釀······

　　“老張啊，來！多喝點，這酒你在市面上可不多見，這里頭都是干貨，壯陽的哦！”譚永元給面前的中年人倒酒。

　　對方哈哈大笑。

　　“老譚，我看你才需要這個東西，我可用不著，我每天生猛著呢。”

　　譚永元眼看火候到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于是嘆了口氣說：

　　“哎，我就是命苦啊，這就不提了。”

　　“怎么了？這還悲傷上了還。”

　　譚永元嘆口氣說：“老張啊，你不知道啊，我現在公司呆著難受啊，底下的人小年輕不聽指揮，拉幫結伙的反對我啊。”

　　“還有這種事？老譚啊，不是我說你，有時候吧，你得對你底下的人狠一點，別那么心慈手軟的。”

　　“害，老張，我啊就是心軟，但是我今天呢，還真有個事情請你幫忙。”譚永元湊過身體在對方的耳邊竊竊私語。

　　“這不好吧？老譚，這可是作假了，要是被爆出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為了一個叫周祁的年輕人而已，直接開除不好嗎？干嘛這么費周章。”

　　譚永元憤恨的說：“老張，這件事，就當我求你，我這次一定要周祁這小子身敗名裂，我不僅要開除他，我還要讓他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

　　······

　　周祁收到通知，公司今天的物流會給黑木醫藥送貨，需要業務在現場簽收。

　　周祁趕到的時候，恰巧看到公司的運貨車輛已經運送完畢準備裝車返程了。

　　貨好像已經給客戶送進去了。

　　公司速度還挺快的。

　　這個念頭在周祁的心里一閃而逝。

　　但周祁有些好奇的是，今天的送貨師傅卻很陌生，從來沒見過。

　　“您好，我是周祁，李師傅今天沒來嗎？”

　　周祁看到對方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目光有些奇怪。

　　“哦，他今天生病了，我姓王，貨已經送進去了，你簽個字，我回公司了。”

　　對方似乎不太愿意多說。

　　周祁簽好字，王師傅拿過去就塞進口袋，上車準備走人。

　　抬頭看了看天，今天其實蠻熱的，周祁看剛才王師傅都出汗了，于是攔住車說：

　　“王師傅，你等一等，天氣太熱了，你別著急走了吧，剛好到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王師傅一愣。

　　“吃飯？”

　　王師傅看著面前的這個干干凈凈的年輕人，心里頭有些發愣。

　　在外面這么多年了，對方是第一個要請他吃飯的人。

　　況且他并不知道，其實今天他是來陷害他的······

　　周祁笑了笑說：“對啊王師傅，你也要吃飯的，天太熱了，你這會去公司，可能要一點多了，那就太晚了，我知道附近有個餐館挺好吃的。”

　　王師傅的手揣在兜里，緊緊的捏著那一張收貨單，上面有周祁的簽字。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應該會找個沒人的地方點火把它燒掉，不留一絲痕跡。

　　周祁不由分說，拉開門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然后說：

　　“王師傅你往前開，我告訴你怎么過去，那里可以免費停車。”

　　王師傅沒法子，只能開車往前走。

　　周祁把他帶到了他經常吃飯的一個地方，點了幾個菜又讓王師傅點幾個菜。

　　但他好像總是心不在焉的，只能作罷，然后叫了一壺水，等著菜上來。

　　“王師傅，你不舒服嗎？怎么心神不寧的？”周祁問他。

　　“哦，沒什么，太熱了。”他擦了擦臉說。

　　其實坦白講，周祁一直覺得公司李師傅送貨挺辛苦的。

　　他知道李師傅家的情況，好像有個妻子癱瘓在床，孩子上大學也要錢，所以平時勤儉節約，有的時候一天只吃兩頓飯。

　　像他那種做體力活的，一天竟然只吃兩頓飯，那明顯是吃不飽的。

　　周祁他雖然沒什么錢，但平時和李師傅一起出去，還是會請他搓兩頓。

　　也因此，周祁天生對這種憑力氣掙苦錢的司機師傅就有好感。

　　“王師傅，您不用客氣，你們蠻辛苦的。”周祁說。

　　“你叫周祁？”王師傅問。

　　“對，我是周祁。”

　　王師傅想了想說：“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周祁有些奇怪。

　　“得罪人？”他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說得罪人的話，那恐怕就是禿頭譚了吧，因為白婷婷和徐卉卉的關系，禿頭譚估計對他恨之入骨了。

　　“應該是公司的一個領導吧。”

　　“你怎么得罪他了？說給我聽聽”王師傅說。

　　周祁就像拉家常一樣，把公司里面的事情講了一遍。

　　客觀中立，也沒有添油加醋。

　　從他的角度講，他也不喜歡這種被女生鶯鶯燕燕環繞一圈的感覺，這讓他很不自在。

　　但是這和禿頭譚的為人處世作風有問題完全是兩碼事。

　　王師傅聽了，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飲而盡說：“我知道了。”

　　這會兒菜上來了，王師傅不再說話，默默吃菜。

　　周祁和他說話，他也只是隨便應了幾聲。

　　他吃飯很快，一會兒功夫就吃完了，然后擦了擦嘴，突然從口袋里面把那張皺了的送貨單拍在桌子上。

　　周祁很詫異，這張簽收單按道理是要交給公司備份的，怎么被弄皺了？

　　王師傅說：“小伙子，今天這頓飯，我吃了你的，就欠你個人情，我王蒙走南闖北，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人情，不過既然欠了，我就要還，今天本來是有人花了兩萬塊要買這張單子的，讓我銷毀掉，東西我也沒有送去公司，本來就是做做樣子，你得罪了人，有人想要搞臭你。”

　　頓了頓，他繼續說：“干完這一單我也要走了，看你秉性不錯，當哥哥的把這張單子給你，剩下的事，我就當不知道，我欠你的人情，也還清了。”

　　說完，也不管周祁的反應，王師傅起身離開了飯店。

　　等周祁醒悟過來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開車走了。

　　周祁捏著手上的單子，望著貨車尾心里五味雜陳。

　　等周祁抵達公司的時候，發現公司的氛圍不太對勁。

　　白婷婷一看到他，立刻拉著他的衣服到一邊說：

　　“周祁，你趕緊去別的地方躲躲吧，禿頭譚正在會議室里面等你呢，公司所有的領導，都在里面等你回去。”

　　譚永元！

　　如果不是因為王師傅，恐怕周祁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現在王師傅把事情告訴了他，周祁怎么可能不明白譚永元在想什么。

　　一個大領導，處心積慮的想要陷害他，這是何等的心胸狹窄！

　　周祁說：“沒事，我去看看。”說完直接去了會議室。

　　白婷婷的表情都快哭了。

　　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里面的氣氛很嚴肅，所有的領導都在。

　　譚永元站在最前面。

　　樊藝博和徐卉卉等業務線的同事都在，坐在最后面，表情擔憂的看著他。

　　周祁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找了個位置還沒坐下，譚永元的聲音突然吼道：“誰讓你坐的？”

　　周祁的臉色很冷：“我坐也不能坐？”

　　譚永元冷笑一聲說：“周祁，枉我對你苦心栽培，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怎么對的起公司？你的職業操守和職業道德去哪里了？貨呢？你賣給哪個客戶了？”

　　一大堆帽子扣下來，讓周祁心里發笑，禿頭譚看來準備了很久了。

　　周祁如實說：“不好意思，我并沒有感覺到你平時對我有什么栽培，我感激公司，但不感激你。”

　　譚永元陰冷的說：“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今天黑木醫藥的貨，你如實送到了嗎？”

　　周祁搖了搖頭：“沒有。”

　　譚永元冷笑說：“哦，看來你還算誠實了一回，說吧，貨被你弄哪兒去了？是不是轉手賣給其他公司，賺差價了，你如實說，公司會考慮從輕處罰。”

　　原來如此啊，為了把這個名頭栽到他身上，譚永元還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貨物已經被你轉手賣掉了。”周祁如實說。

　　“你放屁！”

　　譚永元突然暴跳如雷說：“你是不是瘋了？現在是你有重大嫌疑，不是我！黑木醫藥的客戶說今天根本沒收到貨，物流部門也說貨物送過去是你簽收的，但是在送貨人員離開后，你并沒有把貨物轉交給客戶，那么你弄哪兒去了？”

　　周祁看著譚永元，覺得他很可憐。

　　人活到這個年紀了，心胸如此狹窄。

　　一縷細微的火焰順著桌子底下竄入譚永元的身體中，周祁從口袋里面掏出褶皺的送貨單放到桌子上，聲音平靜的說：

　　“譚永元聯合物流部張總，先是假借名義把李師傅支開，找了一個外面的人，花了兩萬塊錢，開著空車去了黑木醫藥，我抵達的時候，車子早就是空的，卻說已經送給客戶了讓我簽字，但實則貨物我想早已經被譚永元搬運出公司了吧？”

　　譚永元突然覺得燥熱無比，內心煩悶，聽了周祁的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你放屁，我譚永元在這個圈子這么多年，我會做這種事情？”

　　事實上，物流部門的張總完全是周祁猜的，沒想到譚永元根本沒有反駁，也就意味著周祁猜對了。

　　譚永元和物流部的張總是校友，也是好朋友，這一點公司人盡皆知。

　　要如此不露聲色的做這件事，譚永元必定會尋求張總的支持！

　　周祁冷笑說：“哦？那怎么對方說你讓他把貨物拉走，賣掉之后你和他分８成，只給物流部的張總２成呢？”

　　譚永元和張總一對視，腦子一熱，立刻辯解說：

　　“我根本沒說過！我只會和老張分，那人不過是外面找來的，已經結清了啊！”

　　整個辦公室里面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譚永元一說出口，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了。

　　為什么他會腦子一熱說出這種話出來？

　　周祁起身，那縷火焰重新脫離了譚永元的身體，回到了他身上。

　　他什么都沒說，冷笑一聲，離開了辦公室。

　　譚永元的身體，就像瞬間被抽空了那樣，面如死灰的癱軟在椅子上。

　　物流部的張總面紅耳赤，指著譚永元怒罵道：

　　“老譚啊老譚，我算是被你給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