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旭一路疾馳,他感覺的天空中的眼睛正在吸收他的生命力,拉扯他的靈魂。
手中小七輕輕一抖,那股吸扯的力量便消失不見了。
“這里的氣息好骯臟,讓人感覺想吐。”小七的意識傳入腦海之中。
姜旭神色凝重,一路上,她看到有父母抱著自己的孩子化作干尸站在路上。
還有丈夫推著自己的妻子,仿佛是為了讓她跑的更快。
還有頭發蒼白的老奶奶牽著自己的老板,神色安詳。
大街上有人躺著,有人跪著,有人坐著。
有人大聲咒罵,有人低聲對心上人耳語,有人驚恐的看著天空,有人跪地祈求。
這些人現在都已經死去,留下了生命中最后的形態。
姜旭走進司徒府,司徒府躺著數不盡的尸體。
說起來真是諷刺,今日來司徒府悼念的人可否會想到,今日也是他們的忌日。
那些尸體的血液匯聚在一起,向著院子后面流淌。
姜旭走進大廳,大廳內拜訪著司徒南的尸體,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棺材中。
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司徒家此刻的所作所為,會有何感想,會不會直接跳出來。
繞過大廳,他在后院中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那個叫夢言的少女。
如果他猜測沒錯,她應該叫左夢言,是哪位左道的后人。
檢查完后院,他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來帶一處庭院之中。
庭院下血液匯集在一起,變成了一汪血池,此刻血池中正坐著一個人。
左夢言躺在池邊,生機斷絕。
姜旭心中一嘆,左家后人已經死了,那他的修行之路也算是斷了。
天空中一道道紫色光芒匯聚在血池中,順著嘴巴,鼻孔和眼睛進入那人的身體之中。
那人感受到有人來了,睜開雙眼。一雙眼睛中透出紫色的妖異。
“司徒北......”姜旭看著池中之人,咬牙切齒道:
“原來你就是閻王。”
當看到司徒北的時候,他心中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司徒北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起身來,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姜少俠居然敢一人獨自前來此處。就算你有劍道大宗師的實力,但凡人終究是凡人,不能與仙斗。”
姜旭搖了搖頭,說道:“你還不是仙。”
天空中的大陣還在擴散,如果在耽誤下午,恐怕那些城門口來不及撤離的人,便危險了。
要知道現在的四個城門口可是匯聚了城內三分之二的人,短時間根本沒有辦法撤離。
說完他不在廢話,根據王小巧所說,閻王必定是陣眼。
而且他可以吸收眼睛中的能量,更是應證了他的猜測。
“斷水”姜旭出手便是殺招,他想要速戰速決。
可是解憂劍在司徒北身前的時候卻聽了下來。
“防御內靈器?”王小巧根據差三的小鑼想他介紹過。
司徒北邪惡一笑,手中出現一節枯木。
嘴巴里念著繁雜的咒語,隨著司徒北咒語念完。
那一節黢黑的枯木,在司徒北身前消失。
“小心”小七的聲音傳來。
枯木穿越空間瞬間出現在姜旭的頭頂,頭頂傳來一陣陣空氣爆炸的聲音。
小七青光一閃,一劍斬在枯木之上,只見枯木寸寸破碎。
“哼,垃圾。”小七的聲音再次傳來。
司徒北冷笑一聲,“玄階靈器,有意思。不過光憑一把玄階靈器你今日依然會死在這里。”
說完,他的手中出現數十道符紙,司徒北一口精血吐出,他整個人蒼老了很多。
符紙燃燒,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正方形囚籠。
囚籠消失,籠罩住小七。
小七在囚籠中掙扎,顫動。
“我暫時無法破開,只能靠你自己了。”小七的聲音傳來。
姜旭微微點頭,他死死的盯著司徒北。
玄階靈器有自助意識,可以不用。但真實實力卻要若上很多。
如果是王小巧手持小七,司徒北連慘叫的機會都不會有。
凡人之軀施展低階靈器需要消耗自身壽命為代價,他覺得司徒北沒有多次施展靈器的機會了。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老爸說過,他曾有兩劍,可稱的上人間巔峰之劍。”
“不知道這人間巔峰之劍,可否破開你的靈器。”
說完他閉上雙眼,雙手握住解憂劍舉過頭頂。
劍氣奔騰,凝聚在解憂劍尖,當劍氣越來越凝聚,劍尖上仿佛出現一道耀眼的光芒。
“流星”
他大喝,解憂劍斬下,斬在司徒北身前。
一道道波紋以解憂為中心,在司徒北身前蕩開。
“咔”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在這安靜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司徒北臉上露出駭然之色,凡塵之劍可以展開靈器。他覺得自己的認知被刷新。
但他身上的防御靈器卻沒有碎,只是有了裂紋。
可這樣也已經讓他心驚膽顫。
姜旭臉色煞白,剛剛那一劍已經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氣。這樣的一劍代價極大,短時間之內只能斬出一劍。與白玉飛的人之劍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但卻沒有人之劍那樣的極致。
司徒北大笑,他看出了姜旭身體的狀況,猖狂的說道:
“這樣的劍你還可以斬出幾劍?”
面對著姜旭這樣的人間劍道宗師,他唯一可以依靠的那邊寂寞老人留下的靈器,否則姜旭一劍便可以斬了他。
姜旭神色冰冷,既然可以斬下,那邊是有機會。
“那你在試試這一劍。”
說完他掏出一枚藥丸,正是卞文春給李默服下的那種藥丸。
當藥丸入體,一股辛辣的味道充斥著味蕾,接著他感覺全身都在發燙。剛剛抽干的身體中不斷地壓縮出一絲絲的暖流在匯聚。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他大喝一聲:“解憂。”
解憂劍被拋向空中,在空中刺過一段華麗。
他的點在解憂劍上,解憂震顫不已。
隨著解憂劍的震顫加快,劍身周圍出現了一道道音爆聲。
“砰”解憂炸開,空中銀光閃耀。碎片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月牙。
“斷月”
月牙在天空中飛起,高速旋轉著。一道看不見的星辰之光照在月牙之上,讓它的速度更加快。
月牙在司徒北驚恐的眼神中斬下。
“轟”
前方血池炸開,一道巨大的溝壑出現在月牙斬下的路上。
司徒北跪在地上,滿頭白發,臉上長滿了褶子。
剛剛那一瞬間他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靈器,催動。替他擋下了那恐怖的一劍。
代價卻是他的生命氣機衰敗到了極致。
他大笑起來,眼中出現血淚。經營數十年,卻敗在一個凡人手中,還成什么仙。
姜旭耳中流出獻血,五臟六腑劇烈的翻滾。
嘴里大口大口的磕著血,可是他卻笑了,笑的有些開心。
司徒北必死,只要他死了,陣法必然消散。
他起身走到司徒北身前,一劍刺穿他的心臟。
然后他癱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司徒北。
他問道:“南叔是你哥哥,就算你要踏出那一步,可為何要殺他?”
司徒北面色癲狂,他抬起頭,那張臉猶如死人。
“擋我路者,皆得死。”
姜旭憤怒,“那可是你的哥哥。”
司徒北笑著沒有回答他。
“你的陣法有沒有左夢言都一樣,為何一樣要他呢?”
司徒北邪魅一笑,說道:“因為只有修士或者修士后人的血才能引動嬰瞳噬靈陣。所以她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姜旭恍然,此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但為了一人得道,便要滿城百姓陪葬,這種道能修嗎?
司徒北此刻宛如回光返照,可是他的生命終將是走到了盡頭。
姜旭最后問道:“差一是誰?”現在洛川只剩下差一,他不能讓這樣的人活在人世間。
司徒北盯著姜旭,嘴角上揚,看著天空中的血色陣法,嘲弄道:“你猜。”
隨即司徒北低下了頭,氣絕身亡。
可是姜旭臉色大變,他看著天空中轉動的法陣,嬰瞳下,不斷有紅色絲線被吞噬。
他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司徒北才是差一無常。
一開始司徒北就是明面上的幌子,請君入甕。真正的閻王此刻不知道躲在何處。
可是偌大的臨安城,怎樣才能找到閻王。
而且他沒有時間了,他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著空中那只嬰瞳。嬰瞳上的紋路快要成型,也就意味著臨安城距離完全被籠罩,已經不遠了。
而且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大半,透支身體的代價,便是毒發身亡。
突然,他坐起身,咬牙說道:“還有一個辦法。”
“小七,有沒有辦法送我上去?”司徒北死后,囚禁小七的牢籠便散開。
小七回答道:“可以,你抓住我。”
姜旭艱難的撐起身子,握住小七。
小七飛起,將姜旭的身體帶著一并飛起。
姜旭飛過靈陣,看著腳下的嬰瞳,盡然沒有了不安的情緒。
他望著腳下的臨安城,望著城門口正在撤退的百姓。
他想起了李默說的話:“大男人,怎么可能看著一條條人命,而選擇自保。”
他笑了,笑的像個傻子一樣。
“那就做一個傻子也挺好。”
他再次掏出兩顆藥丸,丟進嘴里,換來片刻的巔峰。
解憂已經斷了,此刻可以用的劍只有小七。
他握著小七的劍柄,劍尖置于身后。他回想著著白玉飛那一劍時的狀態。
一息。
兩息。
三息。
.....
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身邊的空氣流動開始變慢,他感覺身體周圍出現了一道道的金色紋路,感覺天地之間,有著一條條鎖鏈,纏繞著他的劍。
小七在他手中不斷震動,劍氣在劍身上凝聚。
“砰”
一道鎖鏈斷開的聲音響起。
他感覺到天地間有一股力量隨著鎖鏈的蹦短,正在不斷地匯入他中的劍里。
他終于意識到,當初的白云飛是何等的強大,而這樣的一劍已然超越了人間劍道。
他抬手,可是那柄劍仿佛千斤重,無論他如何用力,都拿不起那柄劍。
福至心靈,他瞬間便明白了為何白玉飛在施展一劍后蒼老許多。
他笑了笑,喃喃道:“借壽二十載,只為斬一劍。”
“人之劍,極”
頃刻間,黑發變成了白色,青銅色的皮膚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褶子。
他舉起手中劍,向著那枚嬰瞳一斬而過。
“不”
司徒府地下,一道怒吼聲穿出,接著一道黑影沖天而起。
姜旭面露諷刺,現在知道出來了,可惜晚了。
小七斬在嬰瞳之上,一圈圈氣浪橫掃。
一陣“咔咔咔”的聲音響起,響在了每一個臨安城百姓的耳中。
他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一頭白發的少年握著一柄劍,猶如戰神一般斬在靈陣之上。
“轟”
靈陣徹底砸開,像煙花一般在天空中綻放,照亮臨安城,照進了百姓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