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季涼柯是吧，你這破診所要是不倒閉我跟你信！”

　　……

　　姜弘方的聲音和那些自稱是“未成年人保護協會”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對季涼柯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

　　季涼柯試圖辯解，可她再也找不到插話的間隙。

　　各種各樣的聲音就像一團擁擠的蜜蜂發出來的巨大聲音，吵得人腦仁疼。

　　這邊的吵鬧也引來了更多的人。很多經過的路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過來，是以很快這兒就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漸漸的，有些明明不知道情況的人也參與到了對季涼柯的討伐中——姜奇略的模樣足夠可憐，他非常聰明地利用了他是小孩的優勢。

　　因此，他才得以蒙蔽眾人的雙眼。

　　那些討伐侮辱季涼柯的話語就像是眾多的唾沫星子，似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季涼柯被一圈又一圈的人包裹著，那些人就像是一張大網。她孤零零地處于其中，無奈又無力，更無法掙脫。

　　良久。

　　“我說了我沒有！”季涼柯厲喝一聲。

　　清冷容顏上似乎結了一層冰霜。

　　那些人有極其短暫的沉默，可短暫的幾秒鐘過后，聲音便如同煮沸的水一般，再次暴起。

　　“還在狡辯！”

　　“你說得有誰信啊！”

　　“你信不信，就憑你現在對這小孩子做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你進局子了！”

　　……

　　季涼柯垂眼，在聽見某個詞時睫毛陡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走啊。現在就去警察局。”

　　季涼柯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緩步逼近對面的一大伙人。

　　她冷厲的目光掃過姜弘方和那些自以為正義過來討伐她的人。

　　“去報警就是。”她緩緩走過去。

　　接著，她率先看向姜奇略。

　　她很失望。雖然她早知他不是個乖小孩，可她斷然想不到他會這么坑害自己。

　　她朝姜奇略走過去，而姜奇略卻往他爸爸身后縮——就連現在這種無辜的模樣，他都是裝的。

　　他無辜的外面里乘的是邪惡的靈魂。

　　“你要干什么？”一個中年女人攔在姜奇略身前，“你難道還想打他嗎？！”

　　季涼柯視線變得涼薄。

　　她現在的任何舉動似乎都會被曲解成惡意。

　　她繼續往前走。

　　“我……”季涼柯這句話才說了一個字。話卻沒有說完。

　　因為，下一秒她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失去平衡之后，摔倒地上之后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摔倒了。

　　旋即，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剛剛有人故意伸出腿來絆倒她！

　　“哼，還想打我兒子，這是你活該。”姜弘方的聲音冷冷的。

　　“摔得好！”

　　“活該！”

　　很多聲音頓時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全都是幸災樂禍的。

　　季涼柯顧不上因為那些冷言冷語而生氣。

　　因為兩個膝蓋實在是太疼了。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鞋跟又細又長，這么狠狠一摔，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她穿的西裝褲，看不清膝蓋上的傷，可她卻能感知到，絕對已經青紫了，甚至傷勢并不算輕。

　　她抬頭，頭發因為摔倒，凌亂地散落在耳畔。

　　現在的她，變得很狼狽。

　　哪怕在那些人對她群起而攻之之后，她都努力地維持平靜與淡定。

　　可被絆倒后的她，再試圖維持平靜都成了一個笑話。

　　狼狽不堪。

　　季涼柯試圖站起，可那種疼痛她實在有點看不過去。手在空氣中無力地扒拉了兩下，隨后，她又撐回了地上。

　　地上的沙礫硌得手很疼，仿佛要扎穿手掌。

　　天上的光影很遠，喧鬧的人聲鉆入耳朵里。

　　她一抬頭，便看到了躲在姜弘方身后的姜奇略。

　　他得意地笑著，他的眼睛就像是惡魔的眼睛，笑意近乎殘忍。

　　即使是孩童的容顏，卻帶著殘忍的微笑。

　　季涼柯忍著疼痛，又再次掙扎著，想站起。

　　即使很可笑，她也不會服輸的。

　　——“你們做什么？”

　　一道男聲驟然破空而來。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季涼柯眸光閃動了一下。

　　是姜淵。

　　他今日不過像往常一樣，到樓底下來等她下班，沒想到，他居然看到季涼柯被這么多人圍攻。

　　下一刻。

　　姜淵狂奔向季涼柯。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目光里全都是擔憂。

　　奔過來的那一刻，他衣衫揚起，像是裹挾著風。

　　他跑到她身前，向她伸出雙臂。

　　季涼柯借著他的力才得以站起。

　　然而，站起也十分艱難。她半個身子的力幾乎都靠著姜淵在支撐。

　　如果沒有姜淵，她膝蓋尖銳的疼痛是斷然站不起來的。

　　姜淵心疼地看著她：“涼柯，你還好么？”

　　季涼柯已經疼得眉毛皺起，小臉擰成一團，然而她終是凜了凜神色：“我還好。”

　　姜淵卻能看出她在逞強，默默將肩頭往她那邊送了送讓她更好依靠。

　　隨后，他又看向與季涼柯對峙的眾人。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露出過這樣兇狠的表情。

　　這種兇狠，就像是深山里的狼，狠厲至極，冷漠至極。

　　他咬著牙，咬得緊緊的，眼睛甚至都因為憤怒而發紅。

　　她是他無論如何也想守護的人。當她收到傷害，便比他自己收到傷害還要嚴重，還要難以忍受。

　　也許是他身上的氣息太過陰鷙兇狠，喧鬧的眾人都安靜了不少。

　　又或許是，他來了之后季涼柯這邊變多了一個人，季涼柯再也不是孤立無援了，從而讓他們忌憚。

　　可這種兇狠過后，是巨大的震驚——當他看清楚人群最前面的姜弘方和姜奇略的時候。

　　他盯著姜弘方看了很久。

　　最開始，只是一種類似于看仇人的兇狠眼神，因為他欺負季涼柯所以姜淵才用這種眼神看他。

　　可那種兇狠眼神很快又變成驚愕和震驚。

　　那種驚愕一閃而過，接著是一種旁人難以看懂的眼神。就像是攪渾了的墨，難以從中窺見任何東西。

　　那種眼神很復雜。

　　他的睫毛瘋狂顫動，最終，他只是垂下了眼睛，掩去眸子里的情緒。

　　“我認識你么？”姜弘方冷冷掃姜淵一眼，神情里全都是傲慢和不可一世，“你是這個女人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