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

　　已經能看到王國軍的前頭部隊了。

　　城主A戴上了鐵盔，手里拿著一把長槍，吞吐的氣息著泛著氣焰。

　　“還有十分鐘。”

　　小兵與他一同并肩，目視前方，臉色不帶上一點情緒，他平淡道：“再分鐘后，人類史上最大的內戰即將產生。”

　　“嗯，你不準備跑嗎，以你的職位，就算勝利了也得不到什么財富，而死亡的概率……。”

　　“不跑。”小兵平淡地看著前面：“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遲早有一天，我會占有你的位置。”

　　城主：“……”

　　“……”

　　“所有人……”一道清脆好聽，但非常洪亮的聲音傳來。

　　昏昏欲睡的教徒們紛紛抬頭，聽到到這道聲音，即使再弱小的螞蟻都能有搬動大象的欲望吧。

　　能不能搬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來了。”小帥哥用上槽牙咬著嘴唇又抵著舌尖，微微揚起下巴，看左看右。

　　尋找……那個少年。

　　他們的精神來源和領導者。

　　沒有高臺，人群也沒有自發的搭建高臺，就連聲音的來源經過觀想宇宙的加密后都有些找不到方向。

　　但變化是存在的。

　　無法分辨是不是假象還是錯覺，絕大部分教徒的心中，內心都涌起了一股我本來有巨大力量的想法。

　　這想法龐大到，隨隨便便普通人都能弄死一個三階魔法使。

　　“我草……”有雄壯男人不算驚訝的呼喊，可惜的是他的語氣再也不像當初那般生動形象地表達震驚了。

　　“來吧，戰士們、教徒們、愚民們……”少年繼續說出的話語中泛濫著回音仿佛神圣的囈語，他低頭掃了一遍又一遍手底下的勇士們，為他們送上不算超強的Buff。

　　痛覺消失、亢奮度加百分之五十、力量加三。

　　這是肉眼可評測就能得出的數據，就連老王都能知道。

　　看起來一點都不華美。

　　觀想宇宙……全力開啟，也只能加強到這個程度嗎？

　　算了，光他們還遠遠不夠，少年又把視線望向遠方，從王國軍套上降智光環。

　　王國軍，確切實際地混亂了一小下，然后又重新重整旗鼓。

　　“這就是全力了嗎？”少年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臟有點抽動，有點無法進行下去的欲望正在誕生。

　　力量……個人力量的終點……

　　丼有菜瞧的有點發愁，小聲地在身后呼喚了一聲少年的名字：“……二月楓……你……還好嗎？”

　　說實話這么多年來丼有菜還是第一次看到少年的表情是如此地令人難受，按以前的經歷來說，二月楓他一直是一個即使思維邏輯不正常但很會控制自己內在情緒人的。

　　然后現在……少女還是第一次看到二月楓的眼中流露出了如此復雜的情緒。

　　那是……只屬于二月哥的絕望嗎？

　　“嗚……”

　　“……嗚……”

　　“來了。”有教徒興奮起來了。

　　號角的嘶吼打斷了兩人的思緒，肉眼可見，蓄勢待發了不知多少天的王國軍，開始整體向前移動。

　　國王……那個渾身上下掛著貴金屬戰甲的中年人，站在隊伍中的最前面，意氣風發。

　　威武，自信，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很強大。

　　“四……四階。”二月楓看在眼中，他不自覺間咽了咽口水，然后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在莫名其妙的顫抖。

　　斷臂處，莫名其妙有鮮血滲出，帶來陣陣的疼痛。

　　“這副身體……果然有些崩不住了嗎？”二月楓并不在意自己，他依舊望向前面，死死地盯著。

　　站在他旁邊的丼有菜想去攙扶一下他，卻是被二月楓輕輕推開了，這之后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解下了的自己披風，然后默默脫下上衣。

　　繼續脫，脫到直到赤膊，發現胸口有鮮血滲出，但肯定的是，沒生命大礙。

　　丼有菜趕緊從背上擁上，一把抱住了他。

　　二月楓嗅到了少女那熟悉的體香，他第一次感到這股味道很香甜。

　　“我在顫抖嗎？”二月楓回頭，目光轉向丼有菜那白皙的臉龐。

　　雖然早就見過無數見面，對于這位早就一同共同奔襲多年的少女二月楓再熟悉不過，可現在，當二月楓又一次盯著丼有菜時，感覺是如此的美好。

　　他臉色有了變化，起了兩分血色。

　　“你臉紅了。”丼有菜下巴搭在他那根本毫不寬大的肩膀上，嘴巴咕嚕著說。

　　“沒有。”二月楓搖搖頭，他深知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以前可以輕輕松松控制住身體各種產生的情緒，然而現在，卻莫名其妙的不能。

　　二月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他也無心在探究前因后果，他只能盡力平復下自己那瘋狂的心情，望向正前方。

　　那前面，有東西。

　　那東西，讓他顫抖。

　　自己在……害怕。

　　不是代表人類力量的頂尖，那些個四階魔法師們，說實話二月楓自獲得觀想宇宙開始，就根本不在意所謂的人類強弱了，既然不是人類的吧，那究竟又是什么呢……

　　他又想起美麗的天使王，貝利爾。

　　要論誰能具有恐怖力量的話，無疑美麗的天使王是他肉眼可見的最強大的人選，不光是氣質還是透漏出來的氣息，二月楓都能感受到那不可能是人類能得到的境界，甚至就連傳說中的五階都無法比擬。

　　這也是二月楓從第一次見到貝利爾開始，就為她傾心的原因。

　　但，即使觀想宇宙掃視到最大，那股熟悉的王女氣息也未曾發現，可以肯定貝利爾從未出現過此地，二月楓能明白貝利爾開創天使神教的目的，就是發掘然后再控制住所謂的魔法天才吧。

　　正因為如此，天使神教在誕生真正意義上的五階魔法使之前，貝利爾都不會把興趣放在這群弱小的凡人上吧。

　　那……那股恐懼……又是什么……而且……那股恐懼，恐怕比貝利爾還要大的多。

　　二月楓回想了不久之前曾在腦海中一瞬而逝的魔女，如果把這個幻想中的人物擺放在實際世界中的話，絕對能滲透出直接讓他喪命的恐懼。

　　但提法這位魔法大帝，在觀想宇宙中的表現和評價中，居然是至善的。

　　不是……她嗎？

　　地面……有微微震動。

　　二月楓的感知又捕捉到了新的信息節點，他試圖讓自己沉下心來，帶著小心請求般的語氣：“有菜……丼有菜……能摸下……能幫我柔順下頭發嗎？”

　　“頭發？”丼有菜沒有做出任何詫異，她的眼中帶淚，少女那嬌小的手掌輕輕扶在二月楓的發絲上，輕輕細捏。

　　好舒服……丼有菜感覺到自己的授信癢癢的。

　　那是柔順到極致的發絲，沒有任何粗糙質感，如果要讓自己摸久一點的話，肯定就會上癮的吧。

　　丼有菜的心中如此想道，但她不會對二月楓的奇異體質提出任何疑問。

　　不知從何時候開始，她就逐漸能接受少年渾身上下那奇妙的一切了。

　　“和你接觸……我感覺我不怎么亂了。”二月楓回頭，展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要……要，要抱的更緊的嗎？”丼有菜臉色早就紅的發透了。

　　“不用，這樣就好。”

　　少女不說話，貼的更緊了。

　　“呼……”二月楓再一次吐出濁氣，他明確發現自己心中那股煩亂的情緒被驅散，在打開釋放觀想宇宙的同時，能直接觀望到更多人。

　　注解萬物，盡在眼中。

　　人類、人猿、巨獸種、古猿……魔女、天使、獸娘、一個又一個的種族緩緩在眼中。

　　從這一刻開始，他完全超脫人類的范疇了。

　　二月楓能明顯感受到自己情緒正在緩慢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吞噬，這種力量有點類似于觀想宇宙中那股直接控制人心的力量，而且還要更強。

　　“這就是神……的境界嗎？”二月楓嘆了口氣，再也不胡思亂想些什么了。

　　他只看。

　　最前線處已經有士兵交戰了起來，看到了城主A那挺大肚子還想奮勇殺敵的景象之后，二月楓覺得自己應該是想發笑的，但現在無論什么情況他都無法想笑或試圖發笑了。

　　現在唯一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就是那場戰爭的結果和緊緊擁抱著自己身體的少女了。

　　拋開丼有菜不談，戰爭的局勢，自然是一邊倒的。

　　普通人怎么可能戰勝魔法使，即使加上再多的buff都毫無意義，就算再加上小女孩臨走前送上的十斤力量果實，按常理上來說也沒有任何勝算。

　　自己應該去做些什么，二月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經歷巨大恐懼和少女的懷抱中有了升級般的體驗，應該能做些什么的。

　　他也明白自己身為這群教徒的領導者，毫無意義應該瘋狂地開啟觀想宇宙為他們洗腦增強，尤其是升級后的自己，加上的Buff 就更為恐怖，說不定還真能讓普通人拔高到斬殺二階魔法使的地步。

　　但自己卻一步也不想動，他很確認自己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極其陌生的情緒，那股情緒一直在告訴他，不管勝利與失敗也好，只要一直觀看就行。

　　“一直觀看。”這是觀想宇宙告訴自己的訊息，二月楓了解這玩意的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的升級之法：

　　只要觀看生物的凋亡就能簡潔粗暴的變強。

　　不管生靈之間的廝殺有多么殘忍，也無論這種這種形勢的戰爭究竟有沒有意義，正如天地間最強大的造物主羅黎所想的一樣，只要觀看這場修羅場，就夠了。

　　這，就是神性，比剛才那股莫名恐懼還要恐怖的神性。

　　二月楓的頭皮已經徹底發麻，原來成神之后所想的一切居然是這樣極端的想法，他對于這種完全不能理解的情緒深深痛恨，可從某個方面來說這個新神目前來說沒有一點辦法。

　　丼有菜也注意到這一點，她通過肌膚的接觸很容易就發現二月楓的氣質在逐漸改變……

　　那個中二又固執的少年人格正在消失。

　　“二月楓……**哥……”少女沒有任何辦法，她只能用盡渾身解數，脫去了衣裳，盡可能讓二月楓感受到自己傳來的氣息……盡可能地試圖激發出二月楓原本就固有的那股只屬于自己的情緒。

　　而二月楓，心中更有直接的感觸，這種感觸他一開始還沒明白，當他再一次回想起天使王貝利爾時，他的第一念頭居然不是膜拜，而是輕視。

　　沒錯，觀想宇宙認為，此時的二月楓，級別要比天使之王還要高的多。

　　二月楓試著想閉上眼睛，可這一動作也是毫無意義，恐怕就算他直接喪失視覺，他的大腦也能粗暴地接收到戰爭中那些正在廝殺的人群吧。

　　我……要去觀看……這場戰爭……不需要介入，那是毫無意義的事，萬物生靈在我眼中皆為底下，唯有我才是他們的主宰者。

　　這就是造物主的想法吧，也是他現在的想法。

　　“已經有教徒死去了。”丼有菜在耳邊小聲叮吟：“生命在衰亡。”

　　“我知道。”二月楓說：“我一直都看的好，我根本阻擋我自己不去看。”

　　二月楓知道周邊一切，他知道不久前曾飛過一只無比巨大的飛鳥，他知道世界樹的腳下有一群極其具備魔法天賦的魔女，但他更想知道，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懼究竟是從何而來。

　　地面、震動的越來越大。

　　二月楓這次不再猶豫，觀想宇宙也相當配合他，似乎只要他這么做，世間一切就都會屬于他。

　　視線，一直向北。

　　前方前方再前方，在一直前方的前方，二月楓看到了一片完全不同于森林和紅色荒漠的景象。

　　那是一片極其擴大的海洋，比他們腳下的這片陸地，要大的多的多。

　　原來，世界樹籠罩的范圍，百分之九五的面積都是海洋。

　　環行海洋，包圍了森林，森林再包圍荒漠，最后荒漠包圍世界樹腳下。

　　在二月楓的神之視角一直向前的過程，他又發現了異常，這片海洋的時間流速，貌似并不正常。

　　它被放大了一萬倍。

　　顯而易見，那股恐懼的來源就來自這里。

　　視線的最終處，二月楓看到了一只真正意義上的可謂是神話級別的怪物。足足千萬米的身軀之上掛滿了無數觸手，那些觸手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珠，說不清那只怪物究竟是什么形狀，但沒人能阻擋二月楓將這一切看的透徹下去。

　　這就是整個海洋在弱者被吞食強者進化這種殘酷修羅場的環境中，創造出的究極生物。

　　和世界樹的誕生，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