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翌日清早，季山海六點鐘準時起床。

　　先是洗漱，然后給雪糕鏟屎，再然后看早間新聞，最后進入廚房準備早餐。

　　等到早餐做好時，時間剛好到了七點半。

　　姜可卿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溫暖被窩里爬了起來，走路搖搖晃晃，嘴里嘟嘟囔囔，很難讓人不擔心她一不小心撞上墻。

　　直到洗漱完她才恢復正常，然后便坐在餐桌前，一臉幽怨地看著對面身影。

　　季山海恍若未覺，自顧自吃雞蛋餅。

　　等到吃完，這才一臉淡定地問道：“為何不吃？”

　　“生氣。”

　　“生誰的氣？”

　　“你的。”

　　“說說理由。”

　　姜可卿抓起雞蛋餅咬下一小口，邊鼓動腮幫子邊哼哼道：“壞人，昨晚我給你發了那么多照片，你為什么一句話也不回我？”

　　“忙。”季山海用紙巾擦了擦嘴。

　　“忙？！你不是吧？”姜可卿身子后仰，驚疑道，“風格那么保守的照片，就連大腿都沒露過，這……這你也忙？”

　　“……”

　　季山海一頭黑線。

　　忍不住隔空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沒好氣道：“本座是說忙著看，之后忙著睡覺！”

　　“哦哦……”

　　姜可卿心虛地低下頭吃餅。

　　就是說嘛，自家龍龍可不是那種色急的人。

　　見她這副模樣，季山海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等到他將眼前人物與昨晚幻見人物重合在一起時，笑意便不見了。

　　只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無措、心痛、糾結、愧疚……

　　種種種種，萬般情緒揉雜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但不可否認的是，季山海確信自己對姜可卿的態度更柔和了幾分。

　　比如方才那個腦瓜崩，力道比以前更小，彈上去幾乎沒有痛感。

　　等等……

　　這不能是創世神的陰謀吧？！

　　故意讓他幻見那段被刪除的劇情，讓他心中背負愧疚，然后主動愛上她？

　　好計謀！

　　季山海抬頭，卻見姜可卿已經吃完，踢踏著兔兔拖鞋返回臥室，大概是整理儀容去了。

　　果不其然，等到半小時后她出來時，睡衣睡裙已然換成白色上衣，淡黃色長裙。

　　臉上也化了點淡妝，小嘴兒涂抹著晶瑩的口紅。

　　季山海將她送到門口，目視她穿上白色尖頭高跟鞋。

　　正想開口，卻被她搶先拍了拍龍頭，柔聲道：“阿海，我去上班了，大概下午五點半回家，不要太想我哦。”

　　“……”季山海面無表情，“你最好幾天不回來，本座樂得清凈。”

　　“哼~憑什么？這是我家。”姜可卿哼唧一聲。

　　說完又拍了拍龍頭，眉眼彎彎道：“好啦，你乖乖在家，我一會兒彈微信視頻，繼續給你講《活著》的故事。”

　　“好，注意安全。”

　　“嗯，拜拜~”

　　姜可卿推門而出，鞋跟與地面相觸，聲音甚是悅耳。

　　下一剎，季山海伸手擋住即將關閉的門縫，語氣遲疑道：“那個……可卿。”

　　“嗯？怎么了？想跟我一起去嗎？”姜可卿輕笑。

　　“非也，本座只是有個請求。”

　　“說來聽聽。”

　　“你……改天可否換上照片中的那身白色仙裙？”

　　季山海一臉凝重。

　　姜可卿聞言，先是愣了愣，而后便緩緩舒展笑容，點頭道：“可以呀，不過需要等幾天，那身古裝在我閨蜜的攝影樓里，我得去找她預訂。”

　　“無妨，本座不急，等你何時換上，本座便帶你上天，遨游天穹。”

　　“哇——真的？！”姜可卿大喜。

　　“真……”

　　話沒說完，季山海便瞧見房門被用力推開到旁邊。

　　緊接著一道倩影乳燕歸巢似的飛撲過來，一頭撞進了他懷里，還攬住了他脖子，小腿凌空翹起。

　　“……”

　　咚咚咚咚咚——

　　心跳有點兒快。

　　季山海呼吸略微急促，眼睛左瞧右看，躲躲閃閃，不知道該把視線聚焦在哪一點。

　　那左后右前的雙手更是無處安放，捏緊的拳頭想松又不敢松。

　　尤其右拳，正好頂著姜可卿柔軟的小肚子，一松就變成摸了……

　　但姜可卿顯然沒想那么多，也可能是她故意裝作沒想那么多。

　　反正季山海完全沒感覺出她對這個飛撲擁抱的動作有什么顧慮，就很自然，仿佛重復過很多遍。

　　約莫幾秒鐘后，季山海發覺姜可卿冷靜了些。

　　凌空翹起的小腿緩緩放下，接著又松開雙臂，從他身上離開。

　　她攏了下散亂的發絲，面色微紅，澀然道：“不好意思，剛才太激動了。”

　　“……”

　　季山海動了動嘴皮子，輕輕搖頭，“無妨。”

　　“那我去上班啦？”

　　“好。”

　　“拜拜~”

　　又重復了一遍對話。

　　這回房門終于關上了，屋外的鞋跟觸地聲亦漸漸遠去。

　　等到她的氣息進入電梯，開始往下沉，季山海忽然抬起右手放在鼻下，輕輕地嗅了嗅。

　　頓時，一股幽香竄入鼻中。

　　季山海細細品味。

　　和昨晚幻見的那個“仙子版姜可卿”相比，二者體香略有不同。

　　都市姜可卿身上帶有一些沐浴露和香水的氣味，而仙子姜可卿則是純粹的體香，不添加任何外物。

　　當然，仔細聞還是能聞出來二者確系同一個人。

　　這就很神奇了！

　　季山海右拳捏了捏。

　　下一瞬，褲口袋傳出聲音與震動。

　　不出意料，是姜可卿的視頻通訊請求，季山海嘴角輕揚，隨手滑動。

　　“阿海阿海~”

　　“我在。”

　　“你剛才心跳很快哦！”

　　“……”

　　季山海揚起的嘴角迅速垮了下去。

　　板著臉，面無表情道：“一派胡言！本座道心堅定，豈是你這凡塵女子能動搖的？”

　　姜可卿掩嘴輕笑：“是是是，季大宗主說得對——不過你剛才呼吸也急促了許多呢~”

　　“……”

　　“還有……”

　　“手機沒靈力了，下次再聊！”

　　“？？？”

　　季山海隨手一滑，將視頻掛斷，順便關了機，面色紅白不定。

　　開什么玩笑！

　　本座道心若不堅定，怎么會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修至羽化境？

　　又怎會面對酥胸半露的正道女修還泰然自若？

　　呵！

　　季山海大步走向客廳陽臺，幫雪糕倒好貓糧。

　　緊接著，一抹紫光迅速覆蓋體表，季山海身形閃動，唰的一下消失在屋內，出現在萬米高空之上。

　　隨便挑了個方向，季山海如同一道驚雷轉瞬即逝，消失在天際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