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丟下長弓,艱難的走到旁邊的樹下,緩緩靠在樹上,坐了下來。身體看著十分虛弱,卻很鎮定的對著前方的空氣道。
兩個黑衣人從一棵大樹上縱身躍下,身姿輕盈,都是五品以上的高手,尤其是年長者,以現在七品初期的修為竟看不出虛實。
“你應該是突破的時候發現我們的吧?我對自己家傳的隱匿氣息之術還是很有把握的。”為首那個豐神俊朗的年輕公子問道
“是的,你很聰明,眼力也不錯”。
慕青話音簡短,絲毫沒有要問他們來意的意思。
公子笑著鼓掌道:“不愧是風國軍神,機智如狐,勇猛如虎。七品中期箭手竟被你斬殺,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佩服佩服!如果不是當年為救肖衡傷了根基,本來有機會問鼎九品武者,現在卻傷重至此,殞命就在頃刻之間,實在是可惜啊!”
“你是何人?怎么會知道這些,還敢直呼陛下名諱!”
“我是誰?哈哈,我是一個十年前本該死了的人,還記得上京的那場大火嗎?肖衡這個陰險小人,我恨不能食肉寢皮!”滔天的恨意透過牙縫,滲透了每個字眼。
“你竟然是前朝余孽?你到底是誰?”慕青眼中驚訝一閃而過。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要殺你不用等到現在。你只不過是個幫兇罷了,而我也只是想和你做筆交易而已。”
“你現在應該有很多疑惑想要解開吧,比如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些殺手是什么身份又為什么要殺你?可是你就要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你這種深受重傷的情況本來還能活,卻非常不幸的引發了舊疾,導致經脈盡斷,只有圣丹宗的回春丹可以救活。現在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剛好我身上就有一枚回春丹,我可以救你,要求很簡單,以后為我做事效忠于我,我保證絕不會虧待你。這筆交易很劃算,你不覺得嗎?”
“墨陽王朝根基腐朽,當朝者昏庸無能,奢華無度,只為一己私欲,橫征暴斂,視民如草芥;為臣者不思勸諫,貪婪成性,又為一己私欲,敲骨吸髓,致民于死地。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等推翻前朝苛政,救萬民于水火,此乃天道昭彰。而今四海升平,天下歸心,你竟想讓我效忠于你,妄圖顛覆,讓百姓重歸戰火,真是癡心妄想。就是死我也不會背叛陛下,背叛乾風!”
“你應該清楚,這些殺手訓練有素,領頭的更是七品中期箭手,并不是賊匪那么簡單。你有沒有想過,要殺你的人很可能就是肖衡這個你誓死效忠的皇帝陛下。”
“我永遠相信我的兄弟,就像我的兄弟可以永遠相信我一樣!而且即使他真要殺我,我也不會效忠于你,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什么”話不投機半句多,慕青干脆閉口不言。
“慕青,你已經想到了家里會有危險,你就不想回去救救他們嗎?看今天殺你的這個陣仗,你的寶貝兒子未必能辦到,很可能還會把自己折進去。這樣你全家都死光了,斷子絕孫,香火斷絕。你對得起你慕家的列祖列宗嗎?你想在悔恨中慢慢死去嗎?”年輕公子看沒有效果,不肯死心繼續威逼利誘道。
“我可以死,他們也可以死,人故有一死……”慕青嘴角流著血,喃喃低語,與其說他是在回答年輕公子的問題,倒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他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匆匆回顧了一生,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結拜的晚上,三個人立誓要奮斗終生的目標:讓天下人都能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
回光返照的時光總是短暫,他伸出手,要去夠什么東西,最后也只能無力垂下……他看到了他的父親那個他騎在脖子上看雜耍的憨厚莊稼漢子和他的母親那個給他買糖葫蘆給他洗衣做飯的樸實農家婦人在喊他回家吃飯。
“堂堂軍神就這樣死了?真是可悲可笑。他就是個瘋子,根本就不知道活著的感覺是多么美妙,只有活著我們才能感受到快樂和痛苦,才能做想做的事,必須要做的事。肖衡,總有那么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不得好死!哈哈,墨風,我們走。”
年輕公子帥氣的臉龐笑得有些扭曲,瞳孔微縮,冒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少主,要不要從殺手身上找找線索,看看是什么人做的。”
這個看著四十出頭,臉上一道長長刀疤的漢子不以為意,好像早已習慣了他這個樣子。
“不必了,這么大的事,即使有線索,也是嫁禍或者欲蓋彌彰之計。現在好戲才剛開始,他們一定還有后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墨風,把這塊玉佩放在慕青手里。”
“少主這步棋,下的真是高啊!”墨風接過玉佩彎腰塞到慕青手中。
“既然風已起,不妨添把柴,把火燒著。大戲開鑼,魑魅魍魎粉墨登場,這樣才夠熱鬧。慕驚羽,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慕驚羽飛馬趕回滎陽老家的時候,遠遠望去一片火光沖天,夜如白晝。
“難道真的被父親說中了嗎?!”慕驚羽心急如焚。
“對不起了,老伙計!”
慕驚羽一劍刺入馬股之上。駿馬吃痛,速度飆升,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塵埃。
“大人,該怎么辦?”
一群衙役將目光看向前方匆忙趕來,衣衫不整的方定邊。
“我怎么知道!”
方定邊整理著官袍,望著沖天的火焰也是無可奈何。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仕途會因為這樣斷送。光失職一項罪過,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不,還有機會,萬一是有人故意縱火,只要抓住幕后黑手就還有機會將功補過。”
“國公府里即使有線索估計也被燒沒了,是否兇手還沒來得及逃離,或者在看著是否完成任務沒有逃離”
方定邊心里想著便將目光在圍觀的人群之中緩緩移動著,試圖找到有嫌疑的人員。
但他失望了,周圍都是附近的鄉里鄉親,沒有一個陌生的人。而鄉親們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受過國公府老夫人的恩惠,不可能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來。
根本不用他組織,鄉親們都已經開始在救火了,雖然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意義。
這時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令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