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聲音望去,騎馬返回的慕驚羽看到了門口的廢墟。
沒有猶豫,勒住馬韁,縱身躍下,發動身上僅存的一絲靈氣,雙臂發力,掀起廢墟,汗如雨下。
“方縣令快出來,我堅持不了多久”!
方定邊如夢初醒,忍著心里和身體的雙重折磨,拖著身上的林叔,吃力的向外一點點爬行……
也許是求生的意志,也許是想讓林叔入土為安,也許是為了妹妹,他越爬越快,終于在慕驚羽力竭之際脫離死神的掌控。
“方縣令,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把我妹妹帶出去,日后無論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慕驚羽看向馬背上的昏迷的女孩,眼含柔情。
“你自己不就可以了嗎?我還要帶林叔走,實在無能為力”。
方定邊看了一眼馬背上的女孩,沒想到還真有人活著。但眼下,沒有什么比林叔更重要,哪怕他已經死了。
“我還要把我祖母帶走,我妹妹不能再等了。如果你答應的話,我保證會把你林叔帶出去”。
“門口已毀,我只是一介書生,自己出去都不可能,更何況還要帶一個昏迷的人”。
方定邊考慮一下覺得可行,但看向門口后又感覺到絕望。
“放心,我的老伙計會帶你們離開的”!
慕驚羽將頭貼在馬頭上,用手輕輕撫摸著馬的頭頂。
“老伙計,全靠你了”!
慕驚羽轉身將方定邊提起放在馬背上。
“抓好韁繩,給我妹妹請最好的醫師,我會去縣衙找你”。
方定邊根本無法相信慕驚羽所謂的老伙計能帶他們沖出火場,畢竟馬也有求生的本能,也有畏懼的東西,比如眼前的大火。但他也只能照做,緊緊勒住韁繩,就像勒住了死神的咽喉。
方定邊只聽到一聲沖鋒的大吼,仿佛前面的不再是大火,而是漫無邊際的敵軍。
老伙計聽到這兩個字,如離弦之箭一般沖進熊熊燃燒的烈火。
方定邊本能的閉上眼睛,能感受到只有灼熱的氣浪。不,還有清涼的風聲。
望著他們消失在火海中,慕驚羽沒有猶豫,轉身便再次踏上征途。
火越來越大了,鄉親們的幾桶水無異于杯水車薪。
慕驚羽輕車熟路,轉眼間便再次出現在靈堂。還好有閉氣的功夫,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棺木此刻已經燒了起來,屋頂更是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
慕驚羽一掌將棺蓋擊飛,剛要伸手將祖母抓出,意外突發。
劈飛的棺蓋砸向后墻,后墻瞬間解體,失去承重,屋頂瞬間四分五裂,瓦片木椽紛紛向正在中央的棺槨砸下。
來不及思索,慕驚羽縱身躍起,趴在棺槨之上,用身體保護祖母的遺體不被損壞。
好在慕驚羽已經是凡身境四品武者,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雖然重傷但不致命,一口老血忍不住就要噴出。他趕忙扭頭,將血噴在棺槨內壁之上。
“還好沒有吐在遺體上”。
慕驚羽剛舒了一口氣,正要伸手抱起遺體,突感背后惡風襲來。
慕驚羽雙手發力,雙腳蹬住棺槨內壁,直接連人帶棺一起轉了半圈,險之又險的避過落下的頂梁。
由于剛才的舉動,導致閉氣被破功,一口濁氣沖入腦門,瞬間感覺天旋地轉。
“難道要就此飲恨了嗎?”
“父親還在等我匯合,妹妹生死未定,母親不知所蹤,害我們的人也沒有伏法,我答應方縣令的事也還沒做到,我不能死”!
求生的意志從沒有向此刻如此強烈,戰場上總有父親的庇護,這一刻他長大了,成為了真正的男子漢。
他突破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丹田靈力再次充盈且比之前更加濃郁。身上的傷也已經恢復。不止如此,周圍的火焰竟被他無意中吸取,讓他擁有了火元素的力量,這本是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力量。
他此刻已經無懼火焰,甚至火苗在他身邊舞動,仿佛見到了君王。
無暇思索身體上的變化,也沒有提升境界的欣喜。他抱起祖母遺體便沖了出去,周圍火焰紛紛散開。
到了門口再抱起方縣令所說的林叔的遺體,轉頭向著側面的方向一個蓄力躍起便到了隔壁街道鄰居的房頂上。
他記得父親跟他說過,已知敵人并不可怕,因為你可以對他了解,對他防范;只有未知的敵人最可怕,因為你無從了解,也無法防范。他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在你的背后,輕易的殺死你。
而現在對于他的敵人來說,他就是那個未知的敵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潛入縣衙后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看望妹妹和方縣令的傷勢如何,而是找到停尸房,將兩具遺體放置好后才悄悄的向著亮燈的地方靠近。
方定邊沒想到還真的死里逃生,老伙計還真是了不起。
看著面前驚呆的衙役還有鄉親們他向后勒緊韁繩,試圖停下來,以防撞傷了他們。
“快散開”!
眼看根本停不下來,他大喊道。
大家方才驚醒過來,原來是方大人,不然他們還以為見到了地獄的惡魔。渾身冒著火焰的烈馬,向著他們沖過來。
鄉親們紛紛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救大人。然后就是四面八方不斷涌出的水流,像瓢潑大雨一般灑向方定邊。
方定邊此刻也意識到了什么,不斷微調方向讓更多的水撒向身后。
本以為鄉親們那一桶一桶少得可憐沒有什么用處的水此刻卻派上了大用場。
“拜托諸位,馬上把姜神醫請到縣衙,一定要快”!
火終被撲滅,方定邊也沖過了人群,沒時間感謝幫了大忙的鄉親們,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值守的衙役將兩人太上擔架后,剛要把禿溜溜的馬也牽回馬廄,馬卻轉頭跑了,但跑的并不快。
“大人,怎么辦?”
“讓他走吧,他還有他自己的使命”!
方定邊知道老伙計要去干什么,他希望這匹馬還能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