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特殊時刻
傍晚的上海,天空又是烏云密布。這是夏天的信號。
時光推移,季節(jié)變換。
這世界那么大,每分每秒,人與人之間都在發(fā)生關(guān)系。相愛,離別,毀滅,死亡。
歲月就是一臺殘酷的絞肉機,誰都無法逃脫被卷入其中的命運。就是他生活的海洋里面。就算是遍體鱗傷,痛不欲生,粉身碎骨,也要堅持下去。
因為這世界上有愛你的人。
只要他存在過,就一直存在下去。哪怕你看不見,摸不著,化成一縷煙,他依舊可以給你勇氣,抬起頭,面對這短暫的人生。
這才是所謂的婚姻。
……
即將受到霖欣然求婚的,并不是機器人,而是一個靈魂的載體。似乎是的很早以前,就構(gòu)想好的場景。窗明幾凈,陽光明媚的婚禮大堂。鮮花,掌聲,焰火。
身披潔白的婚紗,以自己最好的面貌擁抱嶄新的生活。給自己的前半生,一個好的交代。
沒有人知道,機器人是怎么想的。
難道說真的只是簡單的公式推算,簡單的套話,聲音的回答嗎?
不。
他答應(yīng)了。
“你是一個機器人,我不知道你內(nèi)心的想法是什么樣的。就像雅達她們說的,你的確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足夠真誠,接受我。”
那天,她是這么說的。
“接受你求婚的那個人,你真正愛的那個人,其實不是我,是秦墨?!鼻啬f?!罢f真的,我不過是他的扮演者?!?p> “所以說,只是因為你是他的扮演者,你就要理所應(yīng)當?shù)慕邮芪覇??其實我不會強求你的。你現(xiàn)在是一個大活人,你完全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生活。”
“這話說的不對。正是因為五折的扮演者,我才要把這一切進行到底。不然我被發(fā)明出來的意義,就消失了?!?p> “原來你腦子里知道的這么清楚,我還以為你找到代入角色了?!?p> “我倒是希望自己沒有那么清楚。但是對于一個機器人來說,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現(xiàn)實中,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讓兩個人相愛,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嘴上說著愛,但是心里卻非常含糊?!?p> “你也含糊嗎?你剛才都說了,你可是機器人啊?!?p> “我也正是因為自己清醒,才感到悲傷。這世界,真的是個傷人的東西。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填補一個人的空缺,扮演他的角色,代替他活下去??墒?,盡管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為什么呢?”
“因為我是一個機器人啊?!?p> “機器人,會知道婚姻是什么概念嗎?”霖欣然抬頭?!皠e擔(dān)心,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機器人知不知道什么是愛。”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告訴你。機器人比任何一個人類都懂得愛是什么。至少不是一時沖動,不是短暫的新鮮感。那是可以持久的,永恒的感情。它可以有很多種形式,但是目的總是單一的。哪怕這個過程平平淡淡,也絲毫不影響感情生根發(fā)芽?!?p> “這聽起來像是教科書上的句子?!绷匦廊粨u搖頭。“所以對你而言,愛也是一個指令。但是這么一想,指令或許才是最真摯的感情。對于機器人而言。”
“大概是這樣?!?p> “你知道嗎,接受求婚以后的人,是會給出承諾的。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說的嗎?”
“對于一臺機器而言,承諾什么的,太陌生了。我不會騙人,我只能告訴你,我會盡可能百分百的還原秦墨的狀態(tài),把這段婚姻交給你,這也算是承諾了吧?!?p> ……
凌晨三機場,一架飛機落地了。車上走下來兩個男人,拖著行李箱,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霖欣然獨自一人開車到機場門口迎接。
“真的是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高涵洋說。
“沒關(guān)系的,不就是剛回上海,找個地方住兩天嗎。”霖欣然說?!拔壹依锎_實也是足夠空虛的。多了兩個人,倒還是不錯。”
卿和高涵洋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秦末復(fù)活的消息。
卿上個禮拜從部隊里離開,告別了自己長達兩年的軍旅生涯。對于一個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來說,面對戰(zhàn)爭需要很大的勇氣??梢曰钕聛?,哪怕是遍體鱗傷,也是人類中的佼佼者。
高涵洋從醫(yī)院里面出來以后,去CBA那里辦理的手續(xù),正式離開了聯(lián)盟。
七月份開始,他會參加上海的一處自行車訓(xùn)練營。卿退役以后打算在挪威辦一個自行車俱樂部,成熟以后再搬回國內(nèi)。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變故。
“卿哥,你這次怎么會想到一起來上海?不是說退役以后是接去挪威了嗎?!绷匦廊粏?。
“本來是什么打算的?!鼻浠卮?。“但是,我還有事情要辦,一定要回一趟上海?!?p> “什么事情?”
“之前我有和你提到過了吧,雅達的雙胞胎姐姐雅塔。她現(xiàn)在是職業(yè)雇傭兵,近幾年的安排流程都非常繁忙。所以她托我?guī)ФY物回來,順帶照顧一下雅達。她知道,雅達來中國以后,為了自己的事業(yè)廢寢忘食,她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公司,資金,技術(shù)都不是特別的富裕。這一次我?guī)淼?,有她兩年的積蓄。因為人在國外,手續(xù)上面出了點問題,不能直接轉(zhuǎn)給她。”
“還真是有心了。”霖欣然說?!澳憧梢詾榱诉@點事特地來上海,她看來們對你也不一般啊。”
“開什么玩笑?!备吆笳f。“不光光是戰(zhàn)友,她們是卿的導(dǎo)師,更是救命恩人?!?p> 這個時候,霖欣然的手機鈴聲響起。
汽車的系統(tǒng)自動接通,連接到她耳朵上的藍牙。
“怎么了?”霖欣然問。
“接到他們了嗎。”電話里傳來了秦墨的聲音。
霖欣然透過后視鏡看一看后面的兩個人,笑一笑。
“接到了,現(xiàn)在正在回來呢,大概還有十分鐘到?!?p> “好的,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不用了,你呆在家里就可以?!?p> 說完,霖欣然掛斷了電話。
“那個……剛才和你打電話的人是誰呀?”高涵洋有些好奇地問。
“聽著聲音感覺很耳熟,應(yīng)該是大家都認識的人吧?!鼻湔f。
“他……是我的未婚夫?!绷匦廊换卮?。
后排兩個人突然安靜。
“這次你們回來的正好。再過不久就要舉行婚禮了,我希望你們也可以到現(xiàn)場?!?p> “是啊,當然?!鼻溆行擂蔚鼗卮?。
太多疑問,卻不知怎么開口。
車停到了地下車庫,三個人坐電梯上樓。
打開房門,眼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卿和高涵洋看著他,瞬間靜止。臉上寫滿了驚訝。
“我來介紹一下。”霖欣然說。“這位是我的未婚夫,他叫秦墨。”
……
那天晚上的焰火,意想不到的美。
秦墨的父母在現(xiàn)場,看著這一切。雖然知道這些不是真的,但是自己的心情真的會騙人??粗@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里的場景,本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看到的場景。淚水止不住的淌,早已經(jīng)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喜悅。
似乎是整個世界的人,都在關(guān)注這個節(jié)點。
這也許是一場被上天取消的婚禮,就算感情是真的,形式也是假的。它的存在。只是為了某某人的情感療傷,為了讓她站起來,再次擁抱生活。
但是,這世界上許多東西,往往需要一些留白,才會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