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篷,江白還是被滿是荒蕪的景象嚇了一跳,盡管已經是穿越過來的第七天。
他走出他所在的殘破帳篷,嘈雜的聲音就開始不絕于耳。一群衣衫襤褸,渾身被沙土彌漫散發著刺鼻氣味的人相互推搡著。
叫罵,斗毆,殺人,強迫。這種混亂無序的景象,在前一世的‘藍星’,被人們稱呼為世界末日。
江白努力擠過人群,向遠處望去。
所見之處,盡是斷壁殘垣,你幾乎看不到一個完整的建筑。因缺水導致的干裂,溝壑交錯的布滿整片土地。降雨消失,生態水循環完全消失,光合作用消失,氧氣愈發稀薄。這個星球的生命馬上要走到盡頭。
營地的不遠處,屹立著一片完整保留下來的別墅區。在這個充滿野蠻的星球上,那似乎是唯一一個還能和文明扯上關系的東西。
看著別墅區,江白陷入了回憶。
他本來是‘藍星’聯邦美術學院的一名新生,或者說是一名傳奇新生。
是聯邦美術學院歷史上唯一一個全國統一美術考試只考了80分,但在聯邦美術學院單招考試考取滿分的大一新生。
【據說是因為在統一考試的考場上,他對監考老師說。‘那些長于表現技巧的藝術家那么不能稱真正的藝術家,因為他們的目的是在于滿足人的欲望。’‘因此我并不能在素材是一張吊角眼,一臉兇險的男人身上,畫出你要求的真善美。’
監考老師于是笑了笑,他最喜歡教育那些在‘美術生’考場上跟他講‘藝術的’同學,就像XX的編輯喜歡教育那些‘自命不凡’的撲街一樣。
他因此給江白打了一個很低的分數。
但在聯邦美術學院單招考試考場上,江白的作品取得了滿分。聯邦美術學院考官,聯邦亞歷山大盧奇繪畫獎金獎得主,李奇教授,毫不吝嗇他的贊美,對他的作品贊不絕口,稱他為聯邦的下一個‘梵高’。】
在新生開學報到的那天晚上,江白謝絕了室友說的一起出去喝酒的邀請。拿起速寫繪本,獨自一人走上繁華熱鬧的大街尋找靈感。
這時遠處人群中有一個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是一個外國老人。一眼看過去,他眸如閃電,頭發潔白如羊毛,很像一個精明慈祥的老人。但仔細揣摩,又像是身居高位,眼神凌厲的渾身充滿冷漠氣質的領袖。
總之,每次看他都會給人不同的強烈沖突的感覺。
江白沒忍住,向著這個渾身充滿神秘氣息的老人走去。
“先生,能給你作張畫嗎?”他用流利的外語訊問眼前的老人。
“沒問題,孩子。”老人笑了笑。
江白拿起了本子準備作畫。
但就在筆尖要落在紙上時,他卻停住了。他不知道如何下筆。
江白作畫從來都是以表現‘主觀意識’為主。這里說的主觀意識,并不是他或者某一個人對某一個事物的認知意識。而是這個事物本體在世界上所表達的主觀意識。
比如,一個衣著暴露眼神勾人的渾身散發媚氣的女子,你不能因為認識她,了解她其實是一個溫婉可人的南方姑娘,而改變她存在世界上表達的主觀意識。
陌生的人看到她的第一眼肯定是‘介娘們可不像啥好人吶!’這就是她對世界表達的主觀意識。
看著眼前老人,江白思索再三,最后還是沒有下筆。
他所表達的主觀意識太過強烈且沖突,江白根本沒有見識過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香蕉,你再一看它變成了一個蘋果,再看又成了梨。你知道他是水果,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水果。
“先生,抱歉,我畫不出來。”江白尷尬的撓撓頭。
老人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不,孩子,你畫的很好。”
江白看著手里的白紙,又聽著老人的夸獎。一時間只覺得羞愧難當,起身就要告辭。
老人伸手攔住了他,“這個送給你,孩子。”說著,遞過來一根畫筆。
來不及仔細揣摩這根筆,江白道了聲謝,接著就飛也似的逃離了此處。
“愿你做個好夢。”遠處老人的聲音傳來。
江白回頭望去卻已經沒了老人的蹤影。
....
第二天一早,叫醒他的不是剛接觸但還未熟悉的室友,而是一道道鞭子打在肉體上的‘啪啪’聲,和一個男人的求饒的聲音。
“麗姐,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睜眼,是一個蓬頭污垢的男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求饒。一個臃腫肥胖的中年女人,一邊用腳踩著男人的頭,一手握著鞭子,狠狠的抽打在男人的身體上。
女人眼神中閃爍著瘋狂,歇斯底里,“你沒有機會了廢物,你看看你給老娘畫的樣子!”
“我是人類的希望....是領袖,是將帶領人類打敗這惡心的世道的英雄....”
“而你...你這個可惡的...垃圾的茍延殘喘的廢物,”
“你..憑什么...把..我...畫...的..如...此..丑..陋?”
被稱呼為麗姐的中年女人講到這里,眼睛發紅,牙齒像是要咬碎了一般。她扔掉了手中的鞭子,兩百斤的身子直接壓在男人身上,不要命似的一拳一拳往男子的腹部錘去。
“你這個垃圾的爬蟲,給我去死...去死!!”
男子拼命的掙扎求饒,“不..不..麗姐,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但瘦弱的他根本掙脫不了身上的那個臃腫女子。
很快,男子就嘴角溢出鮮血,甚至耳鼻中也有流出。接著瞳孔渙散,眼看活不成了。
麗姐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仰著脖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的人都不敢與之對視。江白也趕緊看向自己身前的空白畫紙,目不斜視,生怕那個叫麗姐的女人盯上自己。
麗姐接著在人群中巡視一圈,最后停在了江白身邊。她看著江白的畫紙上還是一片空白,眉頭皺了皺,臉色不悅的說道:“你們還有兩個小時,下午五點之前,畫不出來的.....”
“就留下給我的貝貝當晚餐吧!”
說完,輕輕吹了個口哨。
接著從房間外面沖進來一只體長兩米,身高一米左右的巨形藏獒,對著眾人齜牙咧嘴的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