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守住心湖澄如鏡,一念不起道氣生
白君流起身一看,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松林,不遠處,一縷溪水緩緩的流過。
白君流選了一個粗大的松樹爬了上去,極目四眺,四面群山環繞,郁郁蔥蔥都是樹木。他高聲怪叫兩聲,驚起了無數的飛鳥。
“這下馬威也太狠了吧,莫非是要荒野求生?!?p> 下了樹,白君流知道老道士肯定在看他,在心里嘀咕幾句,撿起絲帛,四處張望一圈,找了個平坦點的地方,脫下外衣墊在地上,坐在那開始翻看經卷。
他首先翻開那卷《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德經》洋洋灑灑w千言,白君流不多時便通讀了一遍。
他又拿起另外兩本經書。
“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
“仙道渺渺,人道莽莽,
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
讀完這兩本經書,日頭已經西斜,白君流只覺得口干舌燥。干脆跪在溪邊,掬起一捧溪水,痛飲了數口,這才解了口渴。
又折了根粗點的樹枝,用嘴咬著爬上了松樹,對著那些松枝使勁抽打,不一會兒就稀稀疏疏的掉了一地的松果。
白君流扳起一顆松子放進嘴里,立馬“呸”的一聲吐出,又連吐了幾口口水,跑到溪邊漱了口,這才愁眉苦臉的瞪著那堆松果:“好苦啊!”
他又挑了顆嫩點的松子,感覺稍微好點,便硬著頭皮吃了幾顆嫩松子,直到實在受不了這股苦味,連漱了幾次口,這才作罷,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躺下,昏昏沉沉的睡了。
修道的第一天,白君流差點餓死。
第二天天沒亮,白君流就被餓醒了。
他睜開眼。只覺得肚子里的酸水不斷的往嘴里涌,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嘔了好一陣。
“我這不是食物中毒了吧?!?p> 喃喃自語了幾聲,白君流循著溪水向上,想要試試能不能抓條魚吃。
走了快一個上午,中途在灌木叢中找了幾枚漿果,勉強填了一下口腹,最后在一處開裂的巖石縫隙里,看到有一股溪流稀稀疏疏的流下。
一路走來,這條小溪深不過腳背,寬不過一臂,溪水里干干凈凈的,別說魚蝦了,水草都沒見過一根。
沒有奈何,白君流只能折返回去,伴著肚子的哭聲,拿起道德經念了起來。
修到第二天,白君流又差點餓死。
接下來的幾天,白君流把周圍看了個遍,找到了幾種漿果,可惜的口味不佳,并且數量稀少。
他只能湊合著尋些松子來吃,連吃了幾天,吃的嘴里吃什么都是一股苦味。
修道第七天,白君流在睡夢中聞到烤鴨的香氣,他精神一振,猛地驚醒,一看周圍,還是那片該死的松林。
他嘆口氣,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也沒有一處能使得上力氣。
掙扎著爬到了落地的地方,翻找的到了那枚法鈴,握著法鈴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它丟開了。找了個地方癱著,只在口中不斷的呢喃著:“仙道渺渺,人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嘴里念著經文,思緒卻越飄越遠:前世也有這三卷經書和那三位大天尊,我要是能修成三位大天尊的偉力,是不是可以穿越回去了?
還有這三卷經文是不是就代表著三位大天尊?自己最喜歡那卷經文就會入那位天尊的門下。
不過這三卷經文里,他最喜歡這《度人經》,畢竟,誰年少時不想著“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呢。
想到這里,他頭昏沉沉的,有睡過去了。
第八天醒來,已經是正午了。
他饑腸轆轆,已經餓的頭昏腦漲,看什么的模模糊糊的,艱難地翻找到原來打下的那幾枚松子,小心的放入嘴里。
他突然精神一振,松子的苦味沒有了,吃到嘴里只有一縷淡淡的清香。
白君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餓糊涂了,也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力氣,把那幾枚松果全部吃光,還嫌不夠,又爬上松樹,使勁的拍打下大堆松子。
一整天,白君流都在打松子吃松子的循環之中。
直到傍晚,才就著月光,誦完了三遍經書。
之后的半個月,白君流渴了就飲山泉水,餓了就吃松子,閑著就去念經書。
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只覺得天地一片成就。自己居于天地之中。渺小如蟲子,心頭煩惱不起,什么前程富貴,統統都可拋下。
如此忽忽然三個月過去了。
白君流每日誦讀經卷,三卷絲帛都被翻得起了毛邊,閉上眼睛都可將經文倒背如流。然而,他的心頭卻又起了一絲煩躁,再也保持不住那種定境。
他干脆拋下經卷,褪去外裳,在這山上漫無目的的游蕩。
三個月的離群索居,周圍看不到一絲人煙,連個活物都沒有,一種怪異的情緒涌上心頭。
是沒人交流的孤獨,是擔心過不了關的憂慮,是要被趕下山的恐懼。
他想盡辦法想要驅逐這些負面情感,于是用樹枝疊成一個玩偶,給它取名字,陪它說話,但這通通都不管用,心頭的煩躁越演越烈。
最終他砸碎了玩偶,像個野人在山林間怪叫,隨意折取松枝,在溪水中打滾,大喊大叫甚至自殘。
穿越過來的興奮,被妖魔追殺的絕望,目睹武功縣慘狀的憤怒,通通的涌上心頭,不管不顧的想要掌控他的身軀,要把他重新化為一只野獸。
瘋了二十多天,他終于累了,撿起破爛的衣裳,小心的疊好,坐在那里,重新開始念誦:
“仙道渺渺,人道莽莽。
……
北都泉苗府,中有萬鬼群。
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
束誦妖魔精,斬馘六鬼鋒。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p> 衣衫襤褸的少年端坐泥土中,好似神明端坐天穹,寶相莊嚴。
一字一句的誦經聲中好似又無窮魔力,不停地向四周傳播開來,越傳越響,最后整個山頭都只有誦經聲。
少年的身子隨著誦經聲不住抖動,整個山峰也隨少年身體一起抖動,一塊塊黑色的污垢從身體里鉆出,少年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一塊塊骨頭,一根根經脈都纖毫畢現。
終于,少年靈臺中,大放光明,照徹整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