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當家陰沉的臉色，白小也知道這根刺已經在他心里種下了。
便決定再加一把火。
“王爺一時難以抉擇，所以啊，還要看看兩位日后的威望和表現，再行定奪。”
“兩位頭領好自為之，今后好生表現！誰的威望高，能獲得水寨兄弟的擁戴，我自會向王爺舉薦。”白小也依舊面無表情，接著說道。
“告辭了！”
騰身前躍，與老酒鬼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望著兩人快速消失的身影，二當家緊緊攥住雙拳。
回頭，有些陰鷙的吊角眼，斜睨了三當家一眼。
“二哥，我.....”三當家說道。
“哼！！”二當家轉身離去，面色冷的，能滴下水來。
萬頃浩波，孤單的小舟搖曳在寒徹的水面上。
一層層冰涼的霧氣彌漫，看不清四周的方向。
兩人都沒有劃槳，任憑小舟隨波飄著。
白小也默默盯著水面，似乎在思考。
老酒鬼攥著玉佩，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兩人都沒有說話。
“謝了。”
老酒鬼突然開口。
“你跟我還客氣什么。”
“真沒想到，這人竟然藏在丹陽水寨。”白小也說道。
隨即又搖搖頭，接著說道：“歸根結底，這筆賬還是要算在寧王頭上。”
“那是自然。”老酒鬼說道。
“我想除掉寧王。”
又接著說出一句驚人之語。
“他跑不了的，喪盡天良，與世逆流，必然無法得長久，沒有好下場。”白小也接口。
“但你不要沖動，這需要慢慢籌劃。”
老酒鬼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從今往后，無論是柳大人還是你，只要與寧往謀反有關，但有差遣，我無所不從。”
白小也拍了拍老酒鬼的肩膀，不再言語。
隨即抄起船槳，撥開水面。
來到客棧，天還沒有放亮，兩人在房內休息片刻。
白小也點起油燈，將丹陽水寨探知的情報抄錄下來。
待天色微明，兩人便牽馬出門而去。
打馬到南康城，白小也徑直去了欽差衙門。
柳大人依然在專注地批閱文冊，但一聽到白小也過來，馬上放下手中毛筆。
追問白小也的探查成果。
將整理好的匪幫資料交給柳大人過目，白小也便靜靜等待柳大人的評判。
柳大人快速瀏覽一遍，不住點頭，流露出贊許的眼神。
說道：“很好！僅僅四日不到，便將七座土匪大寨摸了個遍，也之啊，世伯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做得很好！”
“世伯謬贊了。”白小也說道。
“對了，還有一事侄兒要稟報。”
“何事？”柳大人問道。
白小也便將昨夜水寨內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柳大人聽完，久久不語。
接著，似是找白小也求證，又似自語，聲音很低。
“你說，你們冒充寧王特使，誅殺了大寨主，挑起二、三寨主的爭端......”
“這可是你想的計策？”
柳大人嘴上慢慢說著，右手捋起自己的胡須，輕輕捻動。
“是的，侄兒認為，這樣必然可以讓土匪產生內耗，極大削弱他們的實力。”
“因此，才在情急之下，想出此計。”
白小也說完，還是不禁有些得意，想想昨夜，順利斬殺大寨主，讓老酒鬼親自手刃仇人。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丹陽水寨，只怕二當家和三當家已經勢同水火。
直接火并起來都有可能。
“能夠當機立斷，想出這樣的計策，的確聰明過人。”柳大人突然笑著說道，隨即又搖了搖頭。
白小也心中一喜，接著說道：“那世伯以為，我這次行動，能夠打多少分？”
“什么多少分？”柳大人不解。
“如果滿分十分的話，您給我這次行動，評價多少分？”白小也解釋道。
柳大人聽完，略一沉吟，說道。
“嗯.....能夠查出兵甲流向，軍器儲存地點，土匪的兵力狀況，就已經能夠打八分了。”
“又畫出土匪的布防圖，艦只大小、戰力，探出首領實力，還能夠推斷出對方的軍事排布用意，打十分沒跑了。”柳大人緩緩說道。
白小也笑了笑，剛剛準備謙虛幾句。
“而最后來了一個斬將奪帥，挑起土匪內斗。”柳大人說著，頓了一下，看著白小也。
“那這如何？世伯給多少分？”白小也問道。
“卻是連五分都沒了。”柳大人嘆口氣。
“什么？”白小也滿臉驚愕。
“這又是為何？”
柳大人笑了笑，說道：“為何，我來告訴你。第一，水匪既然早就與王府互通，必然有相應的聯絡方式和聯絡人員。”
“你這樣突然出現，雖然昨夜情況緊急，你一出手就震懾住對方。但仔細思量后，對方一定會起疑，會再次與王府聯絡。”
“二是你常在王府出沒，并不是生面孔，王府的腰牌都是有數的。仔細一排查，寧王豈能不懷疑到你頭上。”
聽著柳大人所說，白小也心里頓時拔涼拔涼的。
“最重要的一點，此事一出，寧王一定有所警覺，會不會加速謀反，暫時不知，但你一定會有危險。”柳大人接著說道。
聽完，白小也知道自己徹底闖禍了。
還是太嫩啊......
“那...那....侄兒該如何才好？”白小也問道，神色有些沮喪。
柳大人反而笑了笑，說道：“也之，你不要自責，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對年輕人來說，勇氣和信心的重要性，遠遠勝過計謀。”
“況且，你這次打草驚蛇，未必一定是壞事。塞翁失馬，焉知福兮禍兮？”
白小也苦笑一下，說道：“世伯您不用安慰我。”
柳大人笑了笑，又說道：“不是安慰你，寧王藏得太深，一動不動反而不利于我們調查。”
“這幾日，我這里調查與寧王勾結的官員、衛所將領，一無所獲。那些寺廟與道觀，也沒能發現異常。”
“單單你這邊有了突破，而你這一棍子打下去，打的不光是草，至少蛇也得動起來。”
“只要動起來，就不難被發現蹤跡，露出破綻，所以我才這樣說。”
柳大人站起身，走到白小也面前。
拍了拍白小也的肩膀，說道：“也之啊，寧王府你肯定不能再回去了。”
“我這里，還有另一樁重要差事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