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外面?”江笛聞聽嘈雜之聲,不禁出聲詢問。
“沒什么,一群流民而已。”李玉衡語氣很平靜,給人一種司空見慣的感覺。
然而,江笛心中好奇,久居鄉野的他從未見過流民,便欲起身探頭一觀。
只是從窗戶里看見一絲光景就被嚇到了,枯樹皮般的臉龐密密麻麻擠成浪潮,那些凹陷的眼窩里跳動著餓狼般的貪婪幽光,如同一具具尸體被人操縱著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馬車。
“哼。”李玉衡喉間發出冷音,屈指輕叩窗欞,車簾陡然翻卷如狂浪,隨即他猛然一掌推出。
剎那間,雄渾磅礴的內力澎湃而出,金光耀眼的罡氣凝聚成濤,震得那些佇立觀望的流民東倒西歪,如同風吹麥浪般搖擺不定。
掌風所至,枯草無風自燃,三丈開外的斜坡上數棵巨樹應聲而斷,木屑紛飛如暴雨梨花,直擊地面。
突如其來的巨響使得流民驚恐萬分,紛紛作鳥獸散,眼神中盡是惶恐與驚懼。
江笛眼見這神靈一般的景象,心中震撼無以復加,不由得想起莫刀鋒跟自己說過的武道境界。
他暗自揣測,李玉衡究竟已達何等境界,方能施展出如此神乎其技的武功?而那屹立于武林之巔的“九絕”,又是何等風采?
“大哥,你是什么境界的呀。”江笛忍不住問道,心中對武學的向往愈發熾熱。
他此時也發現李玉衡看見這些流民之后,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怒氣。
“嗯?”李玉衡面無表情,伸出了一根手指,卻不明說。
“你之前在酒樓所使的那門輕功是誰教你的?”
“是我在一個人身上撿的。”江笛老實答道。
李玉衡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即恢復如常:“又是拾得?”
江笛點了點頭,面色鄭重:“大哥,我有一事相求,望您應允!”
“大哥,我想跟你學武功!”
李玉衡嘴角上揚,終于上當了,“哦,可是你不是會武功嗎?”
江笛目光堅定,語氣鏗鏘:“小弟自知武藝低微,莫說報仇雪恨,即便自保亦是艱難。故此斗膽向大哥求教絕世武功,望您成全!”
李玉衡聞言,神色和緩,輕輕拍了拍江笛的肩膀,笑道:“兄弟之間,何須言謝?當日你我結拜之時,曾有誓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日你所求,我自當應允。”
“大哥!”江笛心中感動,涌起溫暖的感覺,總算是心中有了些許掛記。
李玉衡似有所思地開口:“不過,在此之前,需得先看看你所修習的內功心法。”
江笛取出隨身攜帶的《吐納心訣》,雙手奉上。
“吐納心訣?”李玉衡接過心法,粗略翻閱,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心中無語。
這是啥內功啊,在哪個路邊攤買的,就靠這個這小子還練的這么快?
“我給你換一個。”李玉衡變戲法似的,袖袍一揮,兩冊書卷憑空而出。
江笛聞言,目光灼灼地望著那兩冊書籍,心中既驚又喜。可卻還是有些猶豫,這本心法是老豐留給他最后的遺物,自己就這樣放棄了?
不!只有變得更強才能為老豐報仇,江笛想起老豐的尸體,眼中閃過一絲猙獰與憤怒。
“大哥,你給什么我就學什么!”
“這兩本都是好東西,你拿去吧。”李玉衡滿意地點點頭,遞過手上的兩本書。
“天一心法?九龍劍經?”
江笛呆愣地看著兩本書,陷入了沉思,九龍劍經?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啊?
砰!江笛腦海中陡然閃過一絲驚鴻,此四字如雷貫耳,瞬間在他腦海中炸響。
九龍劍經?這是,江湖中的武學圣典,天下第一劍法,百年前無敵于世間的怪俠寧無缺的九龍劍經!?
“大,大哥,這本書!?”江笛說話開始打結巴了,他是待在兮木中過了十五年,可是不代表他是不問世事的白紙,他知道九龍劍經意味著什么。
“噓!沒錯,就是那本東西。”李玉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本東西……”江笛他手指微微顫抖,喉嚨發緊,這可真怪不得他,據周先生所說,這本東西曾經可是引發了一場影響天下格局的戰役。
它現在就躺在自己手中,這要是被外界的武林人士知道了,那后果……
“大哥,要不還是你拿著吧,我怕。”
“你怕什么?給你練你就練!”李玉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江笛不說話了,默默把兩本書抱緊在自己的懷里,等自己背會了就趕緊還回去。
這下李玉衡也是好奇了,“喂,你不奇怪,我是怎么得到的嗎?還有之前在酒樓,你也不好奇我為什么不幫你?”
江笛搖頭晃腦,“大哥不說,我就不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玉衡聽見這個回答,毫無預兆的捧腹大笑起來。
楓溪城堞如巨獸獠牙,三道鐵棘鹿砦將官道割成蛇形。
此時的楓溪城門,只見城樓高聳,鐵棘鹿砦橫亙,守備森嚴,戒備重重。尋常人等,非經嚴格盤查,不得出入。
“停車!”城外約兩里之處,李玉衡揚聲叫停馬車,旋即攜江笛下車,二人身影如電,直掠入城郊櫸木林中,悄無聲息。
自那些流民之后,又經過兩天的修養,江笛已經基本上痊愈了,自然也無不可。
步入林中后,二人潛伏暗處,靜觀城門動靜。只見車馬來往頻繁,行人卻寥寥無幾。
“大哥,車馬似乎多了很多,倒是行人少了不少。”江笛看了一會,奇怪道。
“嗯,總之想辦法混進去就行。”
“可是,我們就不能換一條路嗎?”
李玉衡撇了他一眼,“你還有吃的嗎?”
“……那我們怎么進去。”
兩人又接著觀望,直到看見城門口的衛兵在檢查一輛大馬車時匆匆放行,這才眼前一亮。
烏木車轅上盤踞著錯金螭紋,十六枚鎏金鸞鈴隨馬蹄起落奏出清越梵音。
車廂通體以紫檀雕就,鏤空處嵌著暹羅貢的螺鈿,繪出百鳥朝鳳圖,羽翎處竟用翠鳥毛羽點翠,正款款向這邊駛來。
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當即悄無聲息地隱入車廂之下。
馬車駛至城門前,守城士兵一見其裝飾非凡,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查驗。
“請配合我們檢查一下。”
“大膽!襄王的車你們也敢檢查!?”馬夫聽見這話立刻怒聲呵斥。
“襄王?”幾名士兵聞言大驚,連忙躬身行禮,惶恐退至一旁。這時,車廂內伸出一塊翠玉令牌,上刻“襄”字,赫然在目。
車底下,江笛和李玉衡驚訝不已,襄王?這輛車里面是襄王府的人?
李玉衡皺著眉頭,他竟然從車上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這里面的是個女的?
車輛在無人攔阻之下,徑直駛入城中。隱蔽于車下的江笛與李玉衡趁機溜下,避開行人耳目,順利混入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