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高懸夜鏡,清風(fēng)浮動青柳,行館在那一記高龍鼎沸的碰撞中損毀殆盡之后,劉月賢帶著下人包下了一間旅館。
祥和的月光下,整個旅館像是平浪中的龍舟,這可算是全城最大的幾間旅館了。
原本的老板根本就不同意被一人獨(dú)包,可奈何劉月賢給的太多了。
床上,江笛猛然睜開眼睛,強(qiáng)忍著全身劇痛緩緩坐了起來,彷徨地看著自己的手,也許自己應(yīng)該閉關(guān)把武功練成了再來報(bào)仇。
雖然跟大哥結(jié)拜了,可這畢竟是自己惹的禍,還有老豐的也是。
屋外,寂靜時(shí)刻,佛公輕輕敲響劉月賢的房門。
“郡主,謝家的人來了。”
劉月賢早已換好行裝,飄然現(xiàn)身于門檻之外,腳下輕點(diǎn),飄然越至屋頂上方,輕巧若飛燕。
與此同時(shí),謝景元率領(lǐng)一眾黑衣人,悄然包圍整座別館。腰間佩刀的他,目光如刀鋒般銳利,步步緊逼,毫不松懈。
“咚咚咚?!背翋灥镍Q響在空曠的街巷回蕩。
小廝半夢半醒之中拉開大門,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嚇清醒了。
“你?”
他面前的黑衣人手化殘影,點(diǎn)在小廝身上,那小廝全身僵直再不能動了。
眾多人影魚貫而入,謝景元巡視四周動態(tài),大手一動就要動手。
“謝大人,你這是要干什么?”劉月賢聲音清冷,居高臨下地質(zhì)問。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她籠罩在朦朧月色中的身姿,白衣如夢似幻,劉月賢就在月下,恍惚之間他們似乎覺得月光愈加寒冷了一分。
“郡主,我在搜剿賊人,請郡主通融,改日謝某必然親自登門賠罪。”謝景元不卑不亢,言之鑿鑿。
“那謝大人的意思是我這里窩藏賊人嗎?”劉月賢唇角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
“在下絕無此意,只是聽聞在此處有傷了我謝家的賊子,恐怕是他們趁著郡主大意,藏匿于此?!?p> 劉月賢聲音更顯沉冷幾分:“簡直笑話!心憂之情,無所欲言。只是意圖無端搜尋個人私居,謝家家風(fēng)果然不同凡響,奈何權(quán)職放肆如此!”
“既然無賊,何懼搜查,郡主不愿配合,那在下只有先做決定再向王爺請罪了!”謝景元不再廢話,持刀的衛(wèi)兵瞬間沖進(jìn)各個屋內(nèi),喧鬧響起。
“好大的膽!”劉月賢慍怒,指尖掠過劍柄纏銀絲,暗色中紫薇軟劍出鞘如龍吟,劍光潑灑似銀河傾落。
隨即整個身子飄飄然躍起,月之風(fēng)華照耀下,劍勢呈現(xiàn)紊亂之態(tài),如漫天的花瓣撒下人間。
謝景元佩刀嗆啷出鞘,刀身映著殘?jiān)潞?,刀刃直直由下朝上劈去,青罡刀氣劃破銀光劍氣大幕。
青石板上火星迸濺,兩道身影在屋脊間騰挪如鷂,刀劍齊舞,身影幻變,已是交手?jǐn)?shù)個回合。
劉月賢旋身避開橫劈刀勢,足尖點(diǎn)在翹起的鴟吻上借力反撲。劍鋒掠過時(shí)帶起霜色弧光,謝景元黑色勁裝前襟頓時(shí)綻開尺長裂口。
謝景元心驚不已,早知襄王之女不愛紅妝喜刀馬,沒想到劍法竟然精進(jìn)至此,如此劍術(shù)就算是謝家驚霖尚在也不是對手。
而正當(dāng)兩人斗得難解難分之時(shí),其余人馬已經(jīng)翻找起了樓層,一翻探索之后卻仍不見要找的人。
佛公佝僂的身影鬼魅般游走于回廊,枯掌輕拂處,試圖破門而入的衛(wèi)兵如遭雷擊,倒飛出去。
某個瞬間,他渾濁的眼珠突然轉(zhuǎn)向東廂——那里雕花窗紙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房頂上的謝景元眼神一亮,還以為發(fā)現(xiàn)那人了,便也顧不得劉月賢。
只見他突然虛晃一招,刀氣直劈向看似尋常的廂房。木屑紛飛間,佛公灰布衣袖鼓蕩如帆,尚未看清動作之時(shí),謝家二爺已如斷線紙鳶倒飛入院。
不一會之后,其余房里的人也都被拍了出來,把窗戶,大門,甚至墻壁都撞毀了。
劉月賢冷哼一聲,眼神則是看向李玉衡和江笛所在的房間,那里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謝景元又驚又怒,飛身起來之后,一刀斬向了面前的屋子,縱橫的刀氣將整間屋子分成了兩半。
佛公無聲步踏出,來到謝景元面前把他提了起來,又是幾步消失了,謝景元毫無抵抗力地被扔了出去。
“你們立刻給我滾!”劉月賢看著下方的人馬,呵斥道。
下方的人馬紛紛對視不語,逐步向后退去。
“蠢貨!!!”
伴隨著憤怒的咆哮,謝素文兇狠地掐住一臉灰土的謝景元,右手如疾風(fēng)驟雨般瘋狂抽擊其面部,耳光清脆響亮,回蕩整座府邸。
謝家另外兩個子輩連大氣都不敢喘,目光瑟瑟發(fā)抖,觀望著謝景元慘烈的狀況。
及至謝景元臉頰血流滿面,奄奄一息,謝素文方止怒火,憤然踢飛其一角之地。
他余怒未消,目光陰沉的盯著其余兩名子嗣。
“爹,這件事完全是他自己的注意,兒子真的一點(diǎn)都不知道啊?!?p> 看見謝素文的眼光看向自己,謝景仁冷汗直流,慌忙解釋道。
“滾!滾!都滾出去?。 敝x素文再也忍不了了,若是自己年輕個二十年,非把這幾個蠢貨全殺了不可!
大哥謝景仁如蒙大赦般瘋狂逃竄,老三則慌忙駕起渾身顫抖的二哥,消失于陰影之中。
無名的火焰在謝素文心里熊熊燃燒,自己維持了數(shù)十年的修養(yǎng)僅在一天內(nèi)就被那幾個蠢貨打破了。
一想到謝景元去挑釁襄王府,得罪那位強(qiáng)者,他就恨不得立刻宰了那小子。
“謝老,什么事這么大動干戈啊。”
古琴般悠長的聲音傳來,隨著每個字的出現(xiàn),聲音便是增強(qiáng)一分,奇怪的是在這空蕩蕩的室內(nèi),那聲音竟無一絲回音,仿佛只是傳到了謝素文耳中一般。
“聞兄?”謝素文看向堂外,一道身影如同瞬移,幾步之間,便是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來者清瘦如柴,可眼神鑠鱧,炯炯有神,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倒是與枯黃的面容甚為不符。
“家主,什么這么生氣???”男子笑容可掬。
“城里出事了。”
“城里?”那男子有些驚訝,這個時(shí)候內(nèi)部還能出事。
謝素文簡略說了一遍,當(dāng)聽見那道劍氣之后,男子寒光點(diǎn)點(diǎn),凝重不已。
“家主,如今算是徹底得罪死那位了?!蹦凶勇犚娭x景元的行動,嘴角也是差點(diǎn)沒繃住,強(qiáng)忍著無語說道。
“我知道!”謝素文深吸一口氣,“聞兄,你來的正好,就請你去試探一下那人的態(tài)度,要是能知道那人是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