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語從樹干后緩緩探出身子,斑駁的樹影在他臉上跳動。二十步開外,那只熟悉的長角鹿正悠閑地啃食著嫩葉,夕陽為它的鹿角鍍上一層金邊。
“就是之前跑掉的那只,“程語壓低聲音,指尖輕輕摩挲斧柄,“我記得它,看它臀部那撮炸開的毛,像掃把一樣。“
“額,你記鹿屁股毛的癖好真是令人費解又十分變態……“極魔法典的光紋閃爍了一下,“老辦法?潛行接近然后突襲?“
程語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他從樹后走出,竟直接邁步走向長角鹿。枯葉在他腳下發出輕微的碎裂聲,鹿耳瞬間豎起,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鎖定這個不速之客。
“喂,就你。“程語揚了揚手中的斧頭,金屬在暮色中劃過一道冷光,“準備好再玩一次了嗎?“
長角鹿的后腿肌肉驟然繃緊,下一秒便如離弦之箭般竄入林間。程語輕笑一聲,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這就是你的新戰術?和森林賽跑冠軍比腳程?你無敵了孩子。“極魔法典都懶得吐槽了。
程語沒有回答。他的瞳孔在昏暗環境中微微發亮,強化后的動態視力將復雜地形盡收眼底——盤虬的樹根、隱蔽的土坑、交錯的灌木,全都成了他展現敏捷的舞臺。每一次蹬地都精準借力,每一次變向都行云流水,皮甲與枝葉摩擦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長角鹿的喘息聲明顯粗重起來,它開始以之字形路線狂奔,鹿角不斷刮擦樹干發出急促的噠噠聲。程語甚至能聽到它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
“十級就有這樣的身體素質...“程語在騰躍間隙心想,風聲在耳畔呼嘯,“若是三十級,五十級...“這個念頭讓他血脈僨張。
前方的樹木突然變得稀疏,程語敏銳地察覺到長角鹿的逃跑路線帶著某種目的性。就在他分神的剎那,一道黑影裹挾著腐肉腥氣從側翼撲來!
錚——斧刃與獠牙碰撞出火星。程語后頸的寒毛倒豎,那根泛著幽光的犬齒離他的咽喉僅有一掌之距。他順勢一記肘擊,黑影卻靈巧后躍。殘陽如血,照亮了這頭半人高的灰狼——它前肢低伏,喉嚨里滾動著威脅的低吼,左眼處一道猙獰的傷疤橫貫至嘴角。
“喂,這難道是……獨牙狼?快,快給我補充魔能,我滅了它!“極魔法典突然自行躍出,書頁急促翻動,語氣中透著罕見的緊張,顯然面前的生物不好惹,
不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哀鳴——那只長角鹿已被另一頭獨牙狼咬穿喉嚨,正在血泊中痛苦抽搐。
“兩頭獨牙狼。“程語緩緩壓低重心,左手護在胸前,順便檢查了一下左手上的皮革護臂。護臂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看起來應該能擋住一次的撕咬。他記得之前百科全書上的記載:一頭獨牙狼的戰力相當于十級的人類。
“你說,我要是把它倆解決了……“程語的聲音里竟帶著躍躍欲試,“能漲多少經驗?“
“現在是富貴險中求的時候嗎?剛升十級就想一挑二?“極魔法典的書頁劇烈震顫,它簡直要氣瘋了。好不容易找到個有潛力的宿主,難道又要重蹈覆轍?
程語的目光始終鎖定在緩緩逼近的狼影上,心跳平穩得出奇。“如果連這兩只畜生都搞不定……“他輕聲道,“那還談什么對抗魔王?總不能永遠靠你兜底吧?“
他心里清楚,即使是現在,他其實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個世界,穿越?系統?魔王?他感覺這一切就像是中午吃完廉價拼好飯食物中毒后又上了一下午數學課后的幻想……但,面對緩緩逼近的獨牙狼,看到它們露出長牙上滴落的血液、聞到那股腥臭味后,程語終于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面對地獄難度的開局,還有極魔法典說的那個“似乎”很強的魔王,自己該怎么辦?到時候面對魔王難道還真能像春游一樣,手牽手過去交朋友然后一起喝茶?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變強不是選擇,而是生存的必須。
于是,在這一刻,他下定決心。
程語緩緩轉動右肩,鐵斧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兩頭獨牙狼保持著完美的狩獵陣型,一前一后地繞著獵物踱步,粗糙的腳掌踩在枯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程語以腳跟為軸小心調整站位,確保兩頭猛獸始終處于視野邊緣。
左側的狼影突然消失。
“身后!用冰墻……不對,你還不會,趕緊跑啊!“極魔法典嚇得在空中大叫起來。但程語早已預判,左拳帶著破空聲向后甩去——14點力量屬性在此刻完美爆發。伴隨著“咔嚓“的骨裂聲,半人高的狼軀如破布般飛出,重重撞在橡樹上震落漫天樹葉。
第二頭獨牙狼的突襲接踵而至。程語來不及收勢,只能抬起左臂硬接。鋒利的犬齒穿透皮革護臂,機械般的咬合力讓臂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順勢抬高左臂,右手斧刃正要斬向狼腿時——
“吼!“
先前被擊飛的獨牙狼竟已重整旗鼓,獠牙直取程語腳踝。程語急退數步,將咬住左臂的狼軀作為肉盾。地面上的獵手焦躁地左右騰挪,卻始終找不到進攻角度,只能發出不甘的低吼。
程語突然暴起前沖,作勢要劈砍地面惡狼。就在對方后跳閃避的瞬間,他猛然將鐵斧拋向空中,反手抽出綁在大腿側方的短刀,朝著左臂上的狼頭狠狠刺下!
“嗷——!“
刀尖精準沒入狼眼。程語手腕一擰,刀刃在眼窩中殘忍地攪動。滾燙的狼血順著護臂滴落,劇痛讓獨牙狼瘋狂扭動身軀,獠牙在皮革上刮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另一頭狼來回跳動,卻因同伴的掙扎而無法近身。
終于,重傷的獨牙狼松口逃竄,沒跑幾步便栽倒在地,前爪捂著血如泉涌的眼窩翻滾哀嚎。剩下的獨牙狼望著暴怒的程語和懸浮的魔法典籍,獸瞳中首次浮現懼意。
鐵斧從空中掉落,正好被程語接住,在斧子到手的瞬間,力量與敏捷的爆發力徹底展現。五米距離轉瞬即逝,斧刃帶著怒嘯劈開狼腹。獨牙狼被余勢未消的沖擊力掀飛數米,內臟從猙獰的傷口滑出,在落葉堆上拖出暗紅的痕跡。
程語吐出一口濁氣,活動了一下肩膀,剛才用力過猛,導致肩膀有些疼痛,而且這獨牙狼的咬合力挺夸張,變形的護臂上面出現兩排參差不齊的牙印,左臂上也因為被大力壓迫有些發麻,不過好在并沒有受傷。
“不是哥們,你真猛啊,剛才真是看得我緊張的要炸了……但是下次再這樣我就用火球砸你腦門。”極魔法典雖然有些生氣,但也有些佩服他,“去給它們最后一擊吧,記得把這倆獨牙狼帶回去,那頭鹿就別管了,這次你賺大了啊。”
“看吧,也不是很難嘛。”程語舉起斧子,腳下奄奄一息的獨牙狼發出憤怒的低吼,但什么都做不了。
“好吧,其實我現在是有點腿軟。”
斧子落下,兩道嗚咽聲接連響起,森林再次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