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市一共有“一二三四”四所重點高中，在成績上一中毫無疑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剩下的二三四中的話就從來沒分過勝負了，爭來爭去也沒能真正地落實在第二這個慘兮兮的排名上。
好的生源全部進了一中，三中也就只能收一些相形見絀的“殘次品”，一個十分鐘的課間就能看出三中里藏著不少“害群之馬”。
李煜南一行四人，打打鬧鬧到廁所時，已經有不少老煙民在那里吞云吐霧，大部分都是高三高四的學生，零零散散夾雜著幾個高一高二的學弟。
這些抽煙的少年，歪歪扭扭地在褊狹的空地上碼成一排，還有單蹦個的幾人站到了尿池的臺階上。
少年們或撇嘴，或插兜，或甩發，嘴里時不時再罵出幾句國粹。
肆意張狂的模樣讓李煜南一度懷疑，謝文東來到這里是不是都得挨上兩耳光。
廁所里叫囂嬉鬧的眾人看到了李煜南幾人，熱情地跟他們打起招呼。
“南哥，回來了?”
“木木，你這頭型真酷啊?！?p> “艸，是不是啊，南哥，穿校服都這么帥么？”
“肥球，你是不是又胖了？”
“馬大炮，來一根。”
“南哥，上次因為啥把高峰給打了??？”
……
幾人也都樂呵呵地回應兩句，算是寒暄一下，期間大多以李煜南為主，畢竟他才是真正“威名赫赫”的三中扛把子。
刺鼻的二手煙讓李煜南微微皺眉，之前的他雖然抽煙，但他在自己不抽煙的時候，也很厭煩聞到煙味。
此時難免有些不適應，不過他沒有強行干涉這些人的習慣，只是笑罵了一聲：“滾蛋，問這么多干啥，都幾把在這抽煙，老子還上不上廁所。”
還別說，他這一句玩笑式的辱罵挺管用，長長的隊伍立馬閃出了一人的空隙。
馬大炮從兜里掏出一包藍鉆，五塊錢一包，不貴但在學校里也算是小小的奢侈品。
因為再過大半個月，這個廁所里學生們抽的煙就會變成一塊五的林海靈芝這種廉價香煙。
要是到了月末的話，那可能就會淪為幾個人一起咂嘬著一根香煙來回傳遞。
胖球跟李煜南都不抽煙，馬大炮就只遞給了王木木一根。
李煜南也不是真的想上廁所，他本來就是陪著幾個死黨嘮嘮嗑的，眼見環境惡劣便沖著王木木他們說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們”，之后就率先離開這個煙霧繚繞外加臭氣熏天的廁所。
王木木他們都知道李煜南不喜煙味，對此也是見怪不怪，繼續扯著淡，吐槽著誰誰誰又跟誰誰誰搞對象了，某某某好像更好看了……
上課鈴響起時，李煜南隨著大部隊返回了教學樓。
三中的晚自習不要求老師們一直守著教室，一般都會讓班長或者紀律委員坐在講臺上充當一個管理秩序的吉祥物。
李煜南所在的班級是高三16班，他們的班長叫蘇婉荷，是個走讀生，今晚不用來學校。
這就導致了上課的鈴聲雖然已經響起很久，但教室里一直還是亂哄哄的。
不過在李煜南進來后，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由于種種原因，16班的晚自習在蘇婉荷不在時，向來是李煜南幫著管理的，此時看來效果相當好。
李煜南走入教室后根本不用刻意尋找他的位置，講臺桌兩側擺放著兩個醒目的課桌，一目了然地提醒他該坐在哪里。
因為大伯校長的原因，李煜南這個被點名的重點關注對象，就直接被班主任張紅婷安排在了老師眼皮子底下，想干啥都不行。
另一張是虎比王木木的，這個位置給他坐可是再正常不過。
如果說李煜南是因為大伯的原因不得不坐在這里的話，那他完全就是因為自己的木元素太過旺盛，跟電線桿子坐一桌都能嘮上一整天，張紅婷沒辦法之下才把他放在了講臺另一側。
隔著講臺像是隔了整個世界的兩人，也就成了老師們的左右護法，班上的臥龍與鳳雛。
李煜南沒有理會同學們投來的好奇目光，徑直走到自己座位，理了理桌上摞得快要跟講臺持平的書本，就打開了一本數學習題冊。
他想看看自己現在的學業水平到底還剩多少。
雖然李煜南讀研甚至畢業后一直都在從事文學專業的工作，但其實他卻是個真的不能再真的理科生。
當年的他考上大學后，選學校時是大伯給參謀的，所給出的“末流985要好過211”的建議誠然不假，可后面就只給李煜南留下了一句“看看你對什么專業感興趣就選什么專業吧”。
那時的李煜南哪里懂得專業學科里的門門道道，甚至連簡簡單單地百度都沒搜索，跟父母一商量，就直接撿著高大上的專業名字往上填了。
比如金融，工商管理，經濟與金融，精算學……
就這樣，李煜南直接被送到了新聞傳播學專業。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誰讓李煜南當時分數剛剛過了那所學校的分數線，并且專業選擇時勾上了那個服從調劑的對號呢。
他的一輩子也就這樣被一次開玩笑式的選擇給定義了。
……
窗外刮來的風暖暖的，茂盛的柳樹枝杈輕輕打在窗上，金黃色的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
李煜南搖搖頭，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好讓他看進去書上眼花繚亂的符號。
但事與愿違，早已習慣快速閱讀，快速生活，什么都想快一點的他已經無法做到全神貫注。
他的心思越來越亂，根本無法把眼睛聚焦，看向《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習題冊的兩只眼寫滿空洞二字。
其實習題書上每一個漢字，每一個字母，每一個符號他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后他就是無法解讀其中意思。
已知α為第二象限角， sinα+ cosα=1／3，則cos2α=？
??？？？
大腦稍微回憶，他就想起來了很多當年的知識。
可全是一些古詩詞，理科的公式，英語單詞，這些只用死記硬背的東西。
此時面對這道最基礎的三角函數習題，一點卵用都沒。
什么都有可能騙你，但數學不會，因為你不會就是不會……
這一句調侃的話，李煜南現在終于深有體會。
基礎的三角函數公式，你讓他背誦默寫，他可以脫口而出，下筆如飛。
但拿來用？
呵呵……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知識儲存量最巔峰的時期就是高考那段時間，對李煜南同樣適用。
如果讓高四復讀時的他來看課本上這個簡單的三角函數習題，那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他可以不費吹飛之力地就把答案寫出來。
但現在？
李煜南只想知道“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或者可以再加上兩句句“阿巴阿巴”“我晚飯吃的紅燒排骨，土豆牛肉，西芹豆干”的飯桶言語。
空有理論不懂得如何運用的李煜南同學很快就放飛了自我，結束掉毫無作用的表面學習。
但這一幕，在幾個偷偷關注他的人眼中，直接就讓他們驚掉了下巴，尤其是百無聊賴的王木木同學。
他一向愛動，在晚自習這種劃水時光里總是會覺得很無趣，一直坐在那里打哈欠，正在抓耳撓腮之際就看到了專心看書的李煜南。
他登時就把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也大大張起，像是看到了天大的怪事。
要不是因為李煜南，這個被他心甘情愿叫一聲“火哥”是今晚自習的負責人，他恐怕早就在班里吆喝起來了。
“震驚！火哥竟然在晚自習做出這種事？??！”
“高三學生在教室里竟然……”
“三中最帥校草竟然倒在了她的石榴裙里……”
……
一瞬間，王木木就想到了一萬個傳播李煜南上自習看數學習題冊的標題。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眼前的這件怪事，可不能喊咋整捏？
但除了學習以外又有什么能難倒王木木。
只見他小眼微微一翻，腦袋瓜一轉，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傳紙條！
王木木的紙條可沒有固定的目標，他直接就讓第一排的同學幫他傳遞，傳得時候只用附帶一句：“往后傳，都看看”。
沒多大會兒，整個教室都開始騷動起來，還有幾個好事者站起身子扒著腦袋就要看一眼李煜南到底在干嗎。
因為桌上的高摞的書籍，大家看得并不真切，但從他的姿勢來看是在看書無疑。
這一看，讓班里所有人都傻眼了：李煜南在學習？？？
他們努力盯著李煜南，分析著他的動作和行為，判斷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學習。
可他們越分析越困惑，因為沒有任何結果。
無論是從神態、行為、專注度又或者表情，他們都能感覺到李煜南的一絲不茍，可偏偏這個事實跟天方夜譚一樣。
漸漸地，他們心底竟然萌生出一絲緊迫感：高三真的來了。
破天荒的，整個班級陷入到一片認真學習的氛圍當中，窗外有風景，筆下有前途，低頭是題海，抬頭是鵬程。
當事人李煜南同學趴在課桌上，手指對著厚厚的五三戳個不停。
36874226474664……
《斗氣蒼穹》，第10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