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直被蒙在鼓里，對于自己的實力沒有清晰的認知，他的廚藝怎么可能得到成長。

　　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人有勇氣站出來，揭穿王子的豬蹄。

　　世道變壞，就是從所有人失去勇氣開始的。

　　“獨孤先生，好吃嘛？”楊小乙問道。

　　“好吃，特別好吃。”獨孤愁立刻道。

　　“好吃就多吃一些，我就在這里看你們吃完。”

　　看到自己烹飪的美食能夠被其他人喜歡，對他來說，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

　　“這實在是太好吃了，我不舍得吃，我能不能拿回去吃。”完顏玉漱道。

　　“唉，不著急，鍋里還有很多。”

　　獨孤愁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年輕人，你的法子太幼稚了，完全沒有用，我早已經試過了。

　　完顏玉漱內心波瀾起伏，卻看到獨孤愁捧著碗，感覺已沉浸入美食的海洋。

　　與他相比，自己實在太年輕了。

　　完顏玉漱也只得做出甘之若飴的模樣，內心不斷告誡自己，這是為了任務，為了部落的未來，為了不滅的長生天。

　　每一分每一秒，身體和靈魂都承受著巨大煎熬。楊小乙親手烹飪的飯菜，已經不亞于某些門派的獨門毒藥。

　　完顏玉漱終于意識到這個任務艱巨在何處。

　　“殿下，要不……你自己嘗一下？”

　　楊小乙笑著搖搖頭：“客觀。”

　　完顏玉漱沉默了，如果不是楊小乙的眼神過于認真，她真的懷疑，楊小乙是不是故意戲耍自己。

　　但楊小乙眼里的熱愛是藏不住的，再好的演技也演不出來。

　　楊小乙從懷里掏出小本本，在上面耐心地記錄著：食材、火候、口感、食客的反應……

　　楊小乙內心沾沾自喜，看來自己真的是個做菜的小天才。

　　“殿下……”

　　獨孤愁突然道：“這道菜雖然美味，但我覺得還有進步的空間，比如刀功，如果可以一刀割開，是不是可以更好？”

　　楊小乙瞬時眼前一亮，道：“有道理誒。”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紙筆，重新取出一根豬蹄，右手握著菜刀，默默觀察著什么。

　　忽然，他將菜板上的豬蹄拋棄，手中的刀輕快地閃過，獨孤愁和完顏玉漱只覺得一道閃電一晃而過，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被切得整整齊齊的肉塊，齊齊落在案板上。

　　完顏玉漱倒抽一口涼氣。

　　她見識到了楊小乙的廚藝，同時也見識到了楊小乙的刀法。

　　果然神乎其技。

　　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完顏玉漱今年十七歲，已經站在四階到五階的門檻上，對于她而言，這個境界已經可以說相當不錯。

　　然而，站在楊小乙面前，立刻顯得自己非常渺小。

　　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境界。

　　可怕就可怕在看不出。

　　“快，實在太快了。”

　　獨孤愁道：“我是覺得，再慢些會不會更好？”

　　“快了嘛，那我們就稍微慢一些。”

　　楊小乙放慢速度，重新來了一遍。

　　獨孤愁睜大眼睛，不肯錯過任何細節。

　　自己賴在鎮北王府，每天承受心靈、身體、尊嚴的三重打擊，究竟是圖啥，還不是圖著能在楊小乙身上蹭點東西。

　　楊小乙對劍道的掌握之深，簡直駭人聽聞，獨孤愁感覺自己每天學到的東西都快溢出來了，根本來不及消化。

　　當然，他的胃也快消化不及。

　　完顏玉漱困惑地看著這一幕，她一直以為獨孤愁就是楊小乙身邊的劍道高手，是由他傳授楊小乙劍法。

　　現在看來，卻是獨孤愁在向楊小乙學習。

　　完顏玉漱也睜大眼睛，趁機記錄下來一些細節，對于她日后修行也有幫助。

　　同時，也越來越困惑，楊小乙身邊的劍道高手究竟是誰。

　　……

　　天很快黑了，完顏玉漱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睡覺的廂房。

　　府里的下等丫鬟都住在一起。

　　有人從王府的廚房提著一鍋粥回來，完顏玉漱第一個沖了過去。

　　玉米的芳香，在高溫的作用下完全釋放出來。完顏玉漱感覺自己一只腳已經踏上了長生天，簡直太美味了。

　　世上怎么會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其他丫鬟都看懵了。

　　“不會吧，不會吧，怎么像是沒吃過東西一般。”

　　“待在殿下身邊，殿下人長得好看，說話又溫柔，廚藝更是頂呱呱，連來自京城的廚師都甘拜下風。”

　　“難道說殿下外表長得好看，內心其實是個變態，不給身邊的人吃飯。”

　　“變態，感覺很刺激誒。”

　　“好想到殿下身邊做事，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完顏玉漱回頭看了一眼，露出太年輕，太幼稚的眼神。

　　她爬上床去，雖然留戀玉米粥的美味，可是肚子之前已經填飽了，實在吃不下去。

　　她躺在床上，內心忍不住想：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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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第二天，完顏玉漱才意識到，噩夢才剛剛開始，還遠遠談不到結束。

　　作為楊小乙身邊的廚娘，工作任務并不重，甚至完全不做事都可以。唯一的任務，就是在需要的時候，配合楊小乙表演。

　　然而，這反而是最難的。

　　接下來的幾天，楊小乙嘗試了糖醋鯉魚，紅燒甲魚，三煎茄子……

　　完顏玉漱發現，楊小乙就連最簡單的煎蛋都做不好，他似乎將全部天賦，都點了劍法。

　　偶爾露出一兩招，都讓完顏玉漱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完顏玉漱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是個強大的人，是個為了部落，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然而，通過這次任務，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脆弱和渺小。

　　連楊小乙的黑暗料理攻勢都扛不住。

　　這一天，完顏玉漱離開王府，去市場上購買新鮮食材。

　　順便，她會和組織接頭，匯報自己近期的工作。

　　完顏玉漱內心正在經歷天人交戰，她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向老師宣布，放棄這次任務。

　　但想到耶律朵可惡的表情，她就想再忍忍，再等等。

　　可是，自己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她提著籃子，頭上蒙著方巾，來到市場后不久，七拐八拐，轉到一間酒樓的后院。

　　完顏玉漱心中一喜，今天負責接頭的人不是耶律朵，自己有機會放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