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剛剛楊小乙雙目黯淡如煤灰，此刻閃亮若星辰。

　　楊希也有些困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中了妖人的迷心術，否則為何會對做菜這么上心。

　　“父親，那個叫菜刀的廚娘呢？”楊小乙道：“不要難為她，孩兒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說實話。”

　　“哈哈哈。”

　　楊希捋了捋胡子：“為父又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怎么會一個女子計較，等下我問問，你放心，手下人不會難為他的。”

　　楊小乙點點頭：“這次行走天下，我想她陪在我身邊，時時警醒孩兒。”

　　“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楊希囑咐一聲，便起身離開了。

　　楊小乙的身體并無大礙，屋里的人稀稀拉拉都走光了，楊小乙一個人躺在床上，枕著雙手沉思。

　　剛剛，楊小乙心中的天空崩塌了一次，他一直以為自己蠻強的，誰知道這次被沖擊得粉粉碎。

　　但這對他而言不算什么，很短時間內，他就完成了世界觀的重建。

　　有困難就去解決困難，沒有天賦，就像一個傻瓜一樣努力。

　　真正的熱愛之火，并不會輕易熄滅。

　　楊小乙內心燃燒的，滿滿都是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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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希回到自己靜坐的茶室，眉毛耷拉下來，像是一條睡龍。

　　“那小妮子現在在何處？”

　　“啟稟王爺，她剛剛被關進了王府地牢，下一步該如何處置？”歐冶水道。

　　“唉，你我都一把年紀，該給自己積點陰德了，一個小女孩，談什么處置。”楊希道：“放她出來，讓她繼續留在小乙身邊。”

　　歐冶水道：“王爺就這樣放過她了？”

　　楊希苦笑著搖搖頭：“紙里包不住火，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我只盼著小乙能夠幡然醒悟，丟掉鍋碗瓢盆，回歸到正路上，誰能想到，這一次，也依舊叫不醒他……”

　　說到最后，楊希也有些無語。

　　歐冶水同樣無話可說，只好默然點了點頭。

　　幽州的情況本就不容樂觀。

　　這里地處北方苦寒之地，關外有蠻族大軍虎視眈眈，王朝內部又有皇族視異姓王如眼中釘肉中刺。

　　楊希也是一天比一天老了，打了半輩子仗，身上積了許多暗傷。縱然他曾經是一頭猛虎，也終究敵不過漫漫時光。

　　楊小乙的劍道天賦天下無敵，本來他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者，但很明顯，他無心此道。

　　“王爺，依我看，讓殿下出去走走也好，天下很大，有趣的絕對不僅僅是做菜。”歐冶水道：“一直待在幽州，殿下未免小看了天下人，也許在外面走走，他就明白過來了。”

　　這個道理，楊希何嘗不明白，但他膝下只有楊小乙一個孩子，難免就有過度的擔心和溺愛。

　　“我聽聞，金山寺的啞巴和尚，要來幽州找他麻煩？”楊希道：“若是離了幽州，我怕……”

　　聽到這話，歐冶水道：“當初王爺帶一百人沖陣，身先士卒，身中數箭而不倒，那時也未聽王爺說過怕字。”

　　“嗨……”楊希灑脫一笑：“養兒難喔。”

　　歐冶水也笑了，道：“王爺不必擔心，我已經差人與金山寺說了，他們這次只為論道，不為傷人，金山寺也并非不講道理的所在，他們會知道分寸。更何況，還有王府的高手暗中保護，殿下不會出事的。”

　　楊希沉思半晌，最后才下定決心，嘆道：“也罷，那就讓小乙出去闖蕩闖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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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指又是三五天。

　　楊小乙一身素白長袍，腰間懸一柄木劍，頭發盤在腦后，當真是俊才風流，世間難尋。

　　獨孤愁、完顏玉漱站在他身后。

　　完顏玉漱本來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被抓入地牢后，已經打算越獄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放了出來，仍留在楊小乙身邊。

　　楊小乙還打算離開王府去云游天下。

　　自己豈不是陰差陽錯，完成了老師交代的任務。

　　王府大門前，擠滿了各種女人。

　　他們舉著手帕，哭哭啼啼擦著眼淚。

　　“小乙，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天冷了就回家。”

　　“不要在外面久留。”

　　“晚上記得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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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小乙與他們揮手：“回去吧，回去吧，我這次輕車簡行，云游天下，不必掛念。”

　　說罷，楊小乙轉過身去，向城門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一輛四輪的馬車，嘎吱嘎吱，車上裝著各種炊具灶具。

　　馬車之后，還有一輛馬車，裝著各種食材，可以讓楊小乙隨時練習廚藝。

　　此刻，王府的兵馬已經暗中行動，為楊小乙掃平沿路的障礙，確定百里之內沒有危險。

　　“王爺，王爺，急報！”

　　一名斥候腳步匆匆來到王府大殿。

　　因為太過傷心的緣故，楊希今天根本沒有去送楊小乙，一個人悄悄摸著眼淚。

　　此刻忙擦了擦眼角，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出什么事了，蠻族大軍打過來了？”

　　“啟稟王爺，啞巴和尚已經到達城門口，恰好與小王爺撞見。”

　　“什么！”

　　楊希豁然一驚，道：“備馬，我立刻過去。”

　　楊希年逾古稀，依舊能夠騎馬開弓，他急匆匆來到城門口，見大軍已經裝備整齊，如臨大敵。

　　“現在什么情況，打起來沒有？”

　　“暫時沒有。”守將把手一揮：“王爺，要不要大軍出動，圍殺了和尚，將功勞贈給殿下。”

　　楊希沉思片刻，擺擺手道：“不急，送我上城門。”

　　他登上了城樓，此時，剛出正月不久，北方的初春依舊寒意襲人。

　　舉目望過去，眼前是黑幽幽地荒野。

　　在城門前的空地上，站著一個麻布長袍的和尚，身邊還跟著幾個大和尚。

　　楊小乙以及楊小乙的車隊被這群和尚攔住了。

　　周圍還有一道道人影，或隱在暗處，或裝作漫不經心地往這邊瞧過來。

　　“王爺，他們應該都是修行界的人，都是為了啞巴和尚而來。升仙大會越來越近，作為佛門的新秀，許多人都關注著啞巴和尚這次下山。”歐冶水道。

　　“動靜不小嘛。”

　　楊希忍不住感慨一聲，道：“先看看再說，在這里遇見，總比在別處遇見好。”

　　“是，我們的大軍已經準備完畢，王府高手隱藏在暗處，隨時可以出手。”歐冶水道。

　　“那就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