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關于鐵狼車隊的案子，我查到了新的線索。”李智坐在局長辦公室，看著陸有明又一次被boss干翻。

　　作為適應者，陸有明的實力深不可測，每當李智用靈視觀測他，都像直面深海。

　　但作為游戲玩家，他很菜。

　　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在被這個boss羞辱，打了這么久，依舊沒什么長進。

　　屏幕變為黑白后，陸有明扔掉手柄，熟練地遮擋住了禁止吸煙的標識。

　　“我已經看過了安欣的報告，比起武裝部，或許你更適合去調查部。”

　　李智往后拉了拉椅子，躲過飄來的煙霧，“舉手之勞，這并不是重點。”

　　“你的話千萬別讓調查部部長聽到，他會扎心的。說說吧，你的重點是什么？”

　　“我向提供情報的那位朋友問了個問題，我問他，在他看來黑川市異常現象對策局是什么，你猜他怎么說？”

　　陸有明摸了摸下巴，猜測道：“冰冷的權力機關，無情的戰爭機器，守衛黑川市的劍與盾牌？”

　　李智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家局長有點沒ac數啊。“他說在他看來，黑川市異常現象對策局，是一個癱瘓巨人的大腦。”

　　“呃，很有趣的評價。”陸有明的眼神往天花板瞟去，“所以你的重點，是來扎我的心嗎？”

　　“我沒那么閑。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李智說出了來意。

　　異常現象對策局是鋼鐵堡壘的最高權力機關，對于黑川市對策局的評價，理應是陸有明口中那樣才對，是什么原因，淪落到現在這種模樣。

　　這很重要。

　　他是對策局的員工，如果自家公司已經行將就木，他就需要考慮下一份工作了。

　　“原因很復雜，以你的權限，想知道這方面的信息還差得遠，看在你獨自調查線索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告訴你一部分。”

　　陸有明站起身，指尖從他的辦公桌上劃過，緩緩道：“歷史課本上，說黑川市城墻淪陷過三次，實際在黑川市對策局記載中，至少有八次。”

　　李智眼睛瞇了起來，上來就這么勁爆嗎？

　　“最后一次城墻被攻破，是在二百多年前，就是被逼到退守靜水防線那次。為了奪回城市，當時的對策局長，用了些過激的方法。從那以后，黑川市對策局就出了些問題。”

　　李智趁陸有明停頓的時候，插話問道：“能把對策局逼到這種程度，一定不是簡單的輻射獸攻城吧。”

　　陸有明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人類能數得上的勢力，大概有幾十個，你覺得四大勢力是怎么選出來的？輪換、競選、推薦，還是拳頭？”

　　李智之前沒注意過這一點，問道：“沖突很嚴重？”

　　“我只能說，死在人類手里的適應者，比死在幻魔手里的多，多很多。”

　　李智不解道：“那還放他們進來傳教，建工廠？”

　　陸有明奇怪地道：“我們也向他們賣機械和軍火啊。打得死就是仇人，打不死大家就是朋友，關系是變化的，世界向來如此。”

　　“局長，我發現你說話居然還挺有深度的。”李智對陸有明的看法有些改觀，明明平日不務正業，沒有一點局長的氣質，還連游戲都玩不明白。

　　沒想到談起正事，還挺像那么回事。

　　陸有明：“你是在罵我嗎？”

　　李智：“哪有，我這是欽佩您。”

　　陸有明懶得和李智計較，繼續道：“靜水防線戰役那一次，因為當時對策局長的原因讓其他三大勢力吃了次狠虧，才有了后續二百多年的和平。”

　　“作為代價，從那以后，黑川市對策局局長的平均任期，只有一年。我來黑川市不過短短三年，卻已經是任期最常的局長了。”

　　“其他局長，怎么了？”李智小聲地問道。

　　陸有明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殉職。”

　　嘶，李智倒吸一口涼氣，局長都換得這么勤，下面的人豈不得一季一換？

　　等回頭問問霉b，不，問問于宣，看他還需不需要保鏢。

　　陸有明看出了李智的擔憂，“受到詛咒的只有局長，其他人并不受影響。但正因如此，往往新任局長還沒熟悉黑川市的事務，人就沒了，需要第二任局長接替。”

　　“如此循環，令對策局對黑川市的掌控力大大減弱，等到我接手時，黑川市各個領域早已盤根錯節，對策局空有最高權利，卻無可用之人。想要掩蓋對策局和超凡世界的存在，就必須繞過黑川市的本土勢力，但繞過他們，就寸步難行。”

　　“所以，你那位朋友的評價很到位，黑川市對策局，就是一個癱瘓巨人的大腦。”

　　李智沉思了一會，“難道不能公開對策局的存在？”

　　陸有明搖了搖頭，“將超凡世界和普通人隔離，就像世界范圍的鴕鳥自救法，如果捅破這層界限，蘇醒幻魔的數量將增加十倍，百倍。”

　　“對策局有權，又有槍，何不來一次大洗牌？”李智繼續問道，同時眼神中跳動著危險的光。

　　“很簡單，時機未到，現在我需要他們的支持。”

　　“支持什么，錢？生產技術？還是藥劑研發？”

　　“都不是，我需要他們幫我保住黑川市。”

　　陸有明抽出一份檔案，扔到李智懷里。

　　李智取出里面的文件，看到標題的瞬間，眉頭便皺成了一團。

　　“關于廢除黑川市的第三十二次討論會議。”

　　文件下發機關是鋼鐵堡壘最高委員會，鋼鐵堡壘的最高權力機構。

　　這份提議，是動真格的。

　　“中樞市那邊，其實大多數人是支持廢除黑川市的。”似乎嫌一份文件的沖擊力不夠，陸有明補充了一句。

　　“怎么可能，黑川市不是九大主城之一嗎？”李智這次真有些慌了，《黎明之霧》大部分劇情都將在黑川市進行，黑川市要是廢棄了，他一個人面對一城幻魔嗎？

　　陸有明：“如果維持的風險和負擔大于收益，放棄的利益大于損失，九大主城還是八大主城，只是說法的區別而已。”

　　“放棄黑川市能有什么好處？”李智想不明白，廢土世界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寸土寸金，這么大一座黑川市，豈能說不要就不要。

　　“黑川市極不穩定，如果局長不是我，還是個短命鬼，也許兩年前黑川市就廢棄了。其次，上面的人，想要下面收容的東西。”

　　陸有明指了指腳下，對策局的最下方，正是收容部。

　　“幻魔只要送入了收容部，便與當地的對策局產生特殊聯系，無法轉移。除非讓它們蘇醒，完全自由，然后再次收容。黑川市有人，不方便。”

　　“廢除黑川市，不符合城里其他勢力的利益，他們是廢除黑川市的最堅實反對者，他們會不惜一切動用中樞城的人脈，阻撓提議的實施，所以我說，時機未到。”

　　來之前，李智從未想過黑川市的情況如此復雜，要不是有演繹法幫著分析，他早就聽暈了。

　　廢了好大功夫，終于初步理清了黑川市對策局的窘境，但一個擔憂出現在他心底。

　　這種消息，真是他一個剛入職的新人能知道的？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局長，您為什么和我說這么多？”

　　陸有明坐回座位，滿臉笑意地看著李智，仿佛為某樣計劃的成功而得意著。

　　“你知道為什么檔案要分權限等級嗎？除了區分地位高低之外，還因為這也是一種保護。”

　　“就像你看到幻魔的同時，幻魔也會看到你一樣。意識，是一條無形的鎖鏈，它并不是單向的，知道超凡世界存在的人，99%會被牽扯進超凡世界，有些東西，你在知道的瞬間，就與之建立的了聯系。”

　　“簡單來說，就是因果，你知道了黑川市的危機，以及局長的詛咒，便與黑川市和對策局局長建立了因果，甩是甩不掉的。”

　　李智人有些懵，“你算計我？”

　　“怎么說話呢，這叫器重。”